第262章 放肆(第2/2頁)

他身子被她帶得往前一傾,雙膝著地跪在了地上,與她四目相對。

看著他滿目錯愕,她淡淡道:“就是這樣,能與奴才一起站著,卻絕不會讓奴才獨自跪著的人。”

慕容泓怔了一怔,倏然起身。

“放肆!”他怒斥。

就算不將她視作奴才,她這種行為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若他連這都能容忍,不難想象,後宮幹政也就在不遠的將來了。

長安不做聲,看著他發怒。她原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地面對這一切,直到她發現自己心底忽然湧出一股無法言喻的難受。

“前朝後宮,誰敢讓朕如此?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昨夜用針紮他,今日又讓他下跪,若不是看她神色尚清明,他簡直都要懷疑她是不是被人下藥了?就如當初的鐘羨一般,迷失了本性?

“當日陛下為了救奴才,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今日不過跪了一跪,如何就暴跳如雷了?”長安問。

“原來如此。追根究底到底還是朕的錯,不該……”慕容泓被她氣暈了,急怒之下口不擇言,卻又在話將出口之時急忙打住。心中卻又清楚,此時打住,與說出口其實並沒有什麽分別。

他轉過身手抵書桌,背對著長安糾結地閉了閉眼。

“陛下不必後悔,只要您不殺奴才,奴才遲早報您的救命之恩就是了。”長安不知道自己在說這話時,唇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

“你出去。”慕容泓腦中一團亂麻,再繼續這場談話他怕自己會失控。

“是。”長安試了好幾次,才堪堪從地上站起來,麻木地邁著刺痛而僵硬地雙腿退出了內殿。

慕容泓回到書桌後坐下,雙肘支在桌沿,困擾地伸手捧住了自己的頭。

長安原本想去太醫院找許晉的,但膝蓋那麽痛,走到太醫院還是太過勉強,於是她轉身回了東寓所。

昨夜沒有睡好,反正今天慕容泓大約不會想再看見她了,所以她索性脫了衣裳上床補眠。小臂的傷口處還在脹脹地疼,膝蓋也在刺刺地疼,但她委實太困,一時便顧不得了。

誰料這一睡下去,她就沒能自己醒來。

長福來給她送晚飯時最先發現異常,敲門沒人應。他沒這個膽子破門而入,於是去找了褚翔。

褚翔一腳踹開門,兩人進入房內,發現長安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安哥,安哥。”長福點亮蠟燭,過去推了推床上的長安。

長安有了些反應,睫毛顫了半晌,卻始終沒能睜開眼。

褚翔覺著不對,伸手一試她額頭,滾燙。

“快去太醫院請大夫,她發熱了。”褚翔道。

“哦。”長福聽說長安病了,不敢耽擱,轉身跑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許晉跟著長福匆匆來到東寓所長安的房裏,掏出帕子拭了拭額上熱出來的汗,便開始為長安搭脈。

診過脈後,他又看了看長安的眼瞼與舌苔,然後問長福與褚翔:“她最近是否受過傷?”

長福與褚翔面面相覷,褚翔道:“沒聽她提過。”

“許大夫,安哥的病與受傷有關嗎?她今日被陛下罰跪,膝蓋大約受了傷,您要不給她看看?”長福在一旁試探道。

褚翔聞言,瞪了長福一眼。長福訥訥地閉上嘴。

許晉也無心與他計較,照例先從四肢開始檢查長安有無受傷,結果剛擼起她右臂的袖子,便見小臂上綁著一圈洇血的布帶。

許晉動作輕柔地解下那圈布帶,看到她手臂內側那道已經開始紅腫化膿的刀傷時,眉頭一蹙。

做了這麽長時間的禦前聽差,長福也學會察言觀色了,見許晉臉色微變,立刻問道:“許大夫,安哥這病情,嚴重嗎?”

許晉道:“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