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峰回路轉(第3/4頁)

“奴家明白。”雲秀道。

“那你且說來。”蔡和道。

雲秀微微擡起臉來,垂眸看著前方的地磚緩緩道:“奴家出身不好,承蒙陶公子不棄,收做外室。然陶公子的家人嫌棄奴家的出身,不許陶公子與奴家在一起。奴家既舍不得離開陶公子,又不願看他為了奴家與家人不睦,一直以來,此事便如一根刺般紮在奴家心裏。

陶公子在五軍營當兵,鮮少回來。那日,奴家獨自在家中,畫上那人敲開奴家的門,開口便問奴家想不想與陶公子名正言順雙宿雙飛。奴家不認得他,又見他說話不知分寸,更覺此人古怪,便欲關門不做理睬。可他竟趁奴家關門之際從門縫裏扔進來一大沓銀票,說這些銀子,足夠奴家與陶公子二人買房置地半世無憂。奴家有生以來從未見過那麽多銀票,一時分神,便讓那人進了門。

那人進門後,言談間對奴家與陶公子之事一清二楚。他說留在盛京,奴家與陶公子絕無出路,唯有離開盛京,去一個讓陶家人鞭長莫及之地,奴家方能有與陶公子白頭偕老的機會。奴家見識短淺,三言兩語被他說動了心,問他如何才能做到。他說,只要奴家幫他構陷一人,他便能幫奴家達成心願。他要奴家幫他構陷之人,就是太尉府的鐘公子。

一開始聽聞這計策要殺人,奴家嚇壞了,堅決不肯。那人威脅奴家,說奴家已知他們的打算,如若不肯配合,他們就要殺了奴家再嫁禍鐘公子,讓陶公子與鐘公子反目成仇。而奴家如果答應他,他就有辦法讓陶公子不被判死罪,只判充軍戍邊,到時候奴家帶著金銀細軟與他同行,便可成就一生一世一雙人。奴家一時鬼迷心竅,就答應了他。

趁著陶公子在營中不能回來,他找來一位老翁一位老嫗假扮奴家的爹娘,又在離求是學院不遠處的街面上開了一間早點鋪子,讓奴家在店鋪中幫著‘爹娘’給客人端茶倒水。不過幾天,便有一位姓劉的學子看上了奴家。就在陶公子回來探親的前一天,奴家依計對那劉公子說第二日爹娘要去走親戚,徹夜不歸。

第二日傍晚劉公子果真尋摸到奴家家中,奴家在他的茶裏給他下了點藥,於是陶公子來時,便見劉公子摁著奴家欲行不軌之事。陶公子將他扯開,奴家便躲到陶公子身後,謊稱不認識劉公子,是劉公子突然闖進來要非禮奴家。陶公子大怒,要打劉公子,劉公子也叫罵起來,說這是奴家與陶公子布下的仙人跳,想訛他的錢財,他要去告官抓我們。那劉公子乃是文人,罵人嘴皮子利索,罵得又十分難聽,陶公子被他罵動了心火,又唯恐此事鬧大了奴家在盛京再無立足之地,一時沖動,就……把劉公子給殺了。

陶公子來投案後,奴家依計本來就該來投案的,可陶公子的小妹忽然找到奴家,甚是悲憤地指責是奴家害了陶公子。奴家見她那般絕望傷心,心生疑竇,是故來投案後要在堂上問大人一句此案的兇犯能否不判死刑。鐘太尉的回答讓奴家知道奴家癡愚蠢笨上了奸人的當,所以才不得不將此案的來龍去脈據實相告。陶公子殺人乃是被人設計,一切罪責,應該讓受人蒙蔽的奴家替他承擔。望諸位大人明鑒!”

陶行時驚聞事情真相,一時目瞪口呆。

蔡和道:“犯婦雲氏,你所說的這些,可有證據證明?”

雲秀冷靜道:“那人既然敢設下如此毒計同時構陷征西將軍和鐘太尉的公子,又豈會在奴家這裏留下把柄?只不過,奴家終究還是有一個辦法能夠證明奴家所言句句屬實。”

蔡和問:“什麽辦法?”

“以死自證!”話音未落,雲秀忽然竄起,一頭撞向公案下面的台階。只聞“砰”的一聲悶響,雲秀滾翻在地,額上凹陷處鮮血汩汩而出。

驟變之下滿堂皆驚!

“阿秀!”陶行時目眥盡裂,連滾帶爬地上前抱起雲秀。其實方才雲秀自戕時他曾試圖拉住她,只是她跪在他觸及不到之地,那一下伸手,他未能夠到她。

“快去請大夫!”鐘慕白吩咐身邊的衙役道。

蔡和也步下階來查看雲秀的狀況。

一撞之下,雲秀並未立即死透,被陶行時抱在懷裏,聽著他悲痛欲絕的呼喚,她又慢慢睜開眼。

“阿秀,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這麽傻?”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眼看至愛就要死在自己面前,陶行時哪裏忍得住?抱著雲秀淚如雨落。

“傻……是要付出代價的。二郎,對不住,是我太傻,勿信人言,才累得你攤上這場牢獄之災。但願我的死能為你止禍於此,如此,我死也瞑目了。”雲秀氣息微弱道。

“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沒用。”陶行時哽咽道。

“不是的,這就是我的錯,是我貪得無厭了。”說到此處,雲秀猛然一口氣上不來,蹙著娥眉緩了半晌,才又擡起眸來看著陶行時,再開口,已是氣若遊絲。“二郎,這輩子與你相遇,是我此生最幸運之事,卻是你最不幸之事。因為我知道,一息一瞬的思念都如此煎熬,你若是放不下我,以後的日日夜夜歲歲年年,又該是何等煎熬。二郎,為了我能去得安心,你能否答應我,不要為我如此煎熬。以你余生的幸福安樂,來換我走得幸福安樂,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