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話音一落, 楚瑯便發現他那可愛迷人的小皇嫂, 圓潤明亮的雙眸突然睜大, 像兩顆水靈靈的葡萄,仿佛一碰便能擠出水來。她面上的表情相當驚恐, 望著他輕啟紅唇, 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發現自己很是喜歡她如此生動鮮活的反應, 比端坐在龍椅上的那副端莊矜貴的模樣更惹得他心癢難耐。

他向來是個隨心所欲之人, 便朝她走近了一步, 嗓音愈發蠱惑人心:“既然皇嫂不想做臣弟的母妃, 那麽,不知皇嫂可否聽過另一句古語, 長嫂為妻?”

蘇語憐初始沒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等到她遲鈍地反應過來時, 他整個人已貼近了她。

她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卻強迫自己站在原地,不肯後退半步,裝傻道:“哀家……哀家聽不懂攝政王在說什麽……”

“聽不懂?”楚瑯耐心地一字一句道:“沒關系, 那臣弟便給皇嫂解釋解釋。所謂長嫂為妻, 意思便是效仿秦王,娶了嫂子——”

“夠了!”蘇語憐實在是受不住了, 不得不提高了嗓音呵斥一聲, 打斷了他赤白的話。她自覺面紅耳赤的,都快成了蒸籠裏要蒸熟了的蝦子。

只是她的嗓音清甜脆亮,難免缺了幾分威懾力, 倒像是被拽了尾巴的小奶貓,亮著自以為兇狠的爪牙,實則惹人憐愛得緊,正好中了某人的下懷。

蘇語憐使勁閉了閉眼眸,試圖找回理智和冷靜。隨後她擡起了胳膊,將兩人之間的距離隔開,“先皇駕崩堪堪月余,三月孝期尚未結束,在這承乾宮中,攝政王還請自重!”說到後面,語氣便越來越冷。

她在此時刻意提起先皇,一來是警告楚瑯,不要再對她如此放肆,二來也是警醒自己。

許是她的話起了作用,楚瑯靠近她的動作頓了頓,眨眼間,他人便已經到了離她好幾步遠開外的地方。

蘇語憐在心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僵直緊繃的身子也稍稍松懈了兩分。

楚瑯沉默了片刻,像是突然被她的話提醒,終於想起了正經事,他轉了話頭問道:“再過幾日便是除夕了,不知皇嫂今年打算如何過?”

聞言,蘇語憐愣了愣,除夕?這麽快?

大楚歷來很講究過年的習俗,宮裏的年過得則更是隆重講究。往年哪裏輪得到她操這些心,她只需盛裝打扮,除夕夜出席家宴,在先皇身邊做一只美麗的瓷瓶子便是了。可今年——

她不確定楚瑯來問她,是只走個過場,還是真的要征求她的意見,便將問題拋了回去:“不知攝政王是如何打算的?”

“一切但憑皇嫂做主,臣弟並無異議。”

她沉吟了片刻,明亮的眸光黯淡了一些,“先皇雖曾有言,不必為他守孝,宮中民間皆不忌音樂嫁娶——但到底三月孝期未足,哀家以為,宮中實在不宜大操大辦地過年。”

見楚瑯對她的話並無什麽不悅的反應,她便繼續道:“但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也不能因此廢了,不如今年過年便一切從簡。另,今年將國宴和家宴合二為一如何?”

楚瑯微微頷首,冷冷淡淡道:“皇嫂說如何辦便如何辦,臣弟吩咐下去即是。”

蘇語憐突然發覺了,攝政王其人,不正經的時候不正經到極點,三言兩語便逗弄得人丟盔卸甲,恨不能找個洞鉆進去。可他一旦正經起來,那便是一副凜然神聖高貴不可侵犯的模樣,仿佛全大楚都找不到比他更正經的人來了。

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針。

她心思轉動間,楚瑯拱手告退:“那麽,臣弟便不打擾皇嫂歇息了。”說罷,他直起身子,看了一眼手上拿著的書,“臣弟學識淺薄,正需要這樣的史書增長見識,想向皇嫂借了這本史書,日後再還回來,可否?”

蘇語憐心道,我聽你鬼扯,京城中誰人不知晉王殿下自幼聰慧過人,一歲識字,兩歲識書,三歲作詩,實乃神童?可惜的是少年時便自動請纓,常年鎮守北疆,荒廢了文墨。但她心裏卻莫名覺得,像楚瑯這種人,不可能會因為拿起了刀劍便放下了書墨。

如此區區小事,她也不好拒絕他,便大方地揮了揮手:“攝政王喜歡的話,拿去便是了。”反正皇宮中藏書眾多,她想要看什麽樣的書,差人去找便是了。

楚瑯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書上,話卻是對她說的:“呵呵,皇嫂不藏私的性子,臣弟很是喜歡。”

蘇語憐現下已被他弄得有些杯弓蛇影了,一聽他說“喜歡”二字,心臟便猛地一跳,聯系了上下文,才發覺是自己想多了。她清了清嗓音,鎮定自若地客氣道:“哪裏哪裏,別說只是一本史書,哀家這裏有什麽東西,攝政王能看得上的,哀家都舍得雙手奉上。”

“哦,是嗎?”楚瑯望著她,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皇嫂今日所言,臣弟可記往心裏去了。若是有一日,臣弟要來問皇嫂討要某樣東西,皇嫂可要舍得割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