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點貪歡

余歡沒有接。

她的手掌心微微發麻, 那一下真的是毫不留情。

她真正的生日其實不是這一天,到了孤兒院的孩子,哪裏有人知道他們生日是什麽時候。辦理身份證的時候,祝華便將她們剛到孤兒院的那一天報了上去。

她們從小到大,基本上都不過什麽生日。

她也沒有過生日這種概念。

祁北楊見她不語,又遞了遞, 盒子都快挨著她了。

“你不用害怕,”祁北楊重復解釋,“我不動你, 僅僅是生日禮物, 收下吧。”

剛剛被甩一巴掌,他瞧上去卻一點兒也不生氣, 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他仍固執地讓余歡去接,大有她不接,就一直舉著不肯罷休的架勢。

祁北楊的倔脾氣余歡最明白。

先前她患了重感冒,燒到神志不清, 西醫的法子都用遍了,每每都是早晨退了燒, 傍晚又燒起來, 驗血也查不出毛病來;祁北楊請了一個老中醫過來,開除方子之後,守著陶罐為她煎了藥。

那藥是真苦啊, 單單是聞到就被熏到難以忍受;余歡被持續的高燒折騰到頭痛難忍, 耍起小脾氣來, 把頭悶在被子裏,說什麽都不肯喝。

祁北楊就蹲在床邊,好言勸著,哄著,一勺勺地喂給她。

少喝一口都不成,玻璃碗中盛著糖果蜜餞,乖乖喝下三勺就喂一顆。

喂完之後,他去拿了濕毛巾為她擦臉,親親她通紅的額頭,誇一句好姑娘。

等到余歡剛好,他自己又病了;卻說什麽都不叫余歡近身,說她剛痊愈,抵抗力弱,別再把病毒傳給她。

足足忍了一周,祁北楊都沒有進主臥。

……

余歡不想同他僵持,萬般無奈接了過來:“好吧,謝謝你。”

黑色的盒子並不重,輕輕巧巧的。

祁北楊也沒有再糾纏她,如他說的一樣,沉默地目送她離開。

余歡走過拐角處,轉過去前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

祁北楊仍在看她。

臉頰上是紅色的指痕,他微微笑了一下。

有些……可憐兮兮的。

余歡別過臉,匆匆離開。

……這人脾氣怎麽這樣倔啊。

太傻了。

她抱著盒子重新回了座位,周肅爾瞧見了她懷裏的盒子,了然於心,什麽都沒說。

剛坐下不久,程非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沒有避開,就這樣接了電話。

“啊?”

“嗯,好,我知道了。”

他放下手機,一臉懵逼:“二哥說他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周肅爾嗯了一聲。

程非十分不理解,這人巴巴地過來,就這樣……走了?

二哥就是為了給余歡送那麽一個禮物?

他只覺著自己這位二哥的心思越來越難猜了。

唯有余歡明白,祁北楊是不想叫這兩人瞧見臉上的巴掌印。

她輕輕咬了口蟹肉丸,索然無味。

祁北楊離開後,這飯桌上的氣氛頓時好了很多,周肅爾笑著問了問余歡的時間安排,他的那幅畫尚未動筆,但想在年前畫出來。

余歡同他定下了接下來一個月的周六周日。

反正……這麽一長段時間,她也沒法接跳舞的兼職。

吃過飯後周肅爾將她送回比賽場地,余歡去專用的休息室睡了一會——黑色的盒子擺在那裏,但她不想打開。

鴕鳥心態一樣,不看,就可以假裝這事情從未發生過。

這次南影大旗開得勝,余歡斬獲一等獎,趙錦桑與群舞都是二等獎,趙老師笑眯眯,匯報學校後,就帶著一群小姑娘去開慶功宴。

選的是一家普通私房菜館,要一個中等的包廂,吃吃喝喝鬧到了十一點,才打車回去。

余歡協同趙老師一起,清點人數,安排車輛,她與趙老師上的是最後一輛車,車內只剩下兩人。

趙老師始終握著余歡的手。

她今晚並未飲酒,都是小姑娘,喝的是橙汁;她瞧上去卻有幾分像是醉了:“余歡啊,周先生不值得你托付終身”。

濃濃的擔憂。

余歡拍了拍她的手背,想請她放心:“老師,未來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我只是不想讓現在的自己後悔。”

雖然欺騙自己的老師會令余歡有罪惡感,但這事情糾葛太深,根本沒辦法解釋。

趙老師只得搖頭:“他會毀掉你。”

片刻後,她呢喃:“他已經毀掉我一個學生了,不能再毀第二個……”

那聲音極輕,輕到讓余歡疑心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畢竟余歡同周肅爾仍在戀愛期,趙老師沒再說什麽,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以後受了什麽委屈,別一個人扛著,老師在呢。”

平時訓練,趙老師一直要求嚴格,尤其是對余歡;愛之深,責之切,正是因為愛惜她天賦,才不忍叫明珠蒙塵。

余歡都懂。

雖然有時候韓青青會抱怨趙老師要求嚴格,一直都在挑錯,但余歡明白,趙老師做這些,也只是希望她能夠更加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