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桓允突發異常,護在門外的羽衛盡數亮刀沖進來,其他無辜學子被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動彈。

“殿下!”寶祿急得面白發汗,神色驚慌手下卻是小心翼翼掌著桓允讓他借力,六神無主間看向葉微雨乞求她能拿個主意。

葉微雨早已聞聲站起來,湊近桓允去探看他的面色。只見此時他雙眼緊閉,扶額的手又轉而捂著胸口痛苦不堪。見狀,她不由得秀眉攏蹙,目露憂色,心中擔心不已。繞是如此,她仍是轉身鎮定地對陳均道道,“勞煩祭酒為九殿下安置一個穩妥舒適的屋子能讓他靜心。”

“這是自然。”陳均道急道,說罷他又溫聲對十二羽衛拱手道,“此間並無歹人對殿下不利,還煩請各位將佩劍收好,以免誤傷無辜。”

陳均道經歷風雨數十年,仍被桓允突然發病嚇得心眼狂跳,只因為九皇子這些年除了面上比常人虛弱一些,倒也無甚差別。據說他尚在先皇後腹中時就已經傷了根本,可聖上對小兒子的真實病情捂的嚴實,又有專人料理他的身子,外人自然不得而知具體情況如何。

因此陳均道不敢慢待,趕緊將桓允小心安排到自己在外舍歇息的房舍內,本想著人先就近請了大夫給他先瞧著,可不等他反應過來,那十二羽衛中的一個就快馬將太醫院的院正段啟軒給帶了過來。

太學外舍與皇城的位置相隔很近,段啟軒本在藥房煉制新藥,可事急從權,他被羽衛帶走的時候手裏拿著的草藥此刻都還抓在手裏,高頭大馬又一路狂奔,吹得老人家頭發,衣衫都是淩亂不整的,很是風塵仆仆。

段啟軒這些年深受九皇子的“磋磨”,可他秉著“在其位謀其職”的責任感和“醫者父母心”的道德感,一直殫精竭慮地變著法子為其調養,以至於他一聽說桓允不好,氣都沒喘勻就探手搭脈。

桓允躺在屋內一方軟榻上,人雖不清醒,可手卻遵從著內心緊緊攥著葉微雨的不放。

段啟軒年紀大了,對小兒女家之間的親昵難免有點面皮薄,他假意輕咳了一聲來掩飾自己的臉熱。

葉微雨自然也注意到他的窘態,欲把手抽回可桓允抓得緊,愣是沒扯出來,他這手勁與他虛弱無力的表現可謂是判若兩人。

段啟軒探了桓允的眼口鼻息後,面露狐疑之色,為了佐證自己的猜想,他再次探手給把脈。桓允的脈相雖仍是顯病弱之相,可與平日無甚差別,九皇子緊捂胸口分明說明是內臟有疾,可脈相卻並未在這方面有所顯示。

屋內還留有寶祿,陳均道兩人,幾人屏氣凝神的等待他的診斷結果。

而段啟軒沒有說,只若有所思的捋了捋銀白的山羊胡,對隨後趕來的藥童道,“取銀針來。”

藥童自包袱裏取出針袋,段啟軒將其中一根針細細消毒之後紮入桓允手上的某一處穴位,然後靜待其反應。

良久,桓允的眼皮動了動,悠悠轉醒,啞聲喚道,“阿不。”他眼睛轉了轉,而後看向段啟軒,“段老頭,你又來了。”

“現下感覺如何?”葉微雨溫聲詢問他。

她這春風化雨,面帶關切的模樣,讓桓允的心情很是愉悅,心都跟著發軟,似模似樣的點頭,“嗯,比方才好受多了。”

“殿下。”小心肝都要被磨沒了的寶祿眼含熱淚的小心問道,“殿下可要喝點熱水?”

不等桓允回到,葉微雨道,“端一杯過來。”

見桓允轉醒,陳均道心裏的大石頭這才落了地,他上前一步躬身對其賠罪,“殿下,您無甚大礙老臣便安心了,若您有個三長兩短,老臣難辭其咎。”

桓允以手掩唇咳嗽了幾聲,道,“現下你可看明白了,若是本殿下心氣兒不順了就會犯病,日後怕還是要祭酒你多多看顧了。”

陳均道心思一轉便知道他意有所指之處,若先前還堅持桓允要安分守己,現下就只覺得他只要身體無事,便是將太學的屋頂掀翻了也自有聖上撥銀子維修,否則這小祖宗的有個三長兩短,他自己年事已高沒幾天好活了,就怕連累了家中後輩被皇室責難,繼而嘴上便道,“殿下只要適可而止,旁的事就隨您心意吧。”

桓允往常上課隔三差五的不見人影,他只道其頑劣不堪,朽木難雕,卻從沒想過自己會有被他下套的一天。

段啟軒端坐一旁,就靜靜的看著桓允表演。

陳均道還有別的事要忙,桓允又已無恙,他未久留就告辭先離開了。

等人走了,段啟軒才老神在在道,“殿下,以後還是莫要裝怪嚇唬人了。”

葉微雨雖心覺有異,但眼下被證實桓允在做戲,她不惱反而還對他牽唇淺笑。

她甚少有笑靨的時候,可桓允看在眼裏只暗道糟糕,為了好好解釋與她聽,就把段啟軒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