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4/10頁)

柏震霆氣的直哼哼——老子遠道而來,也沒見你這般體貼黃友碧坐下來診脈的功夫,父女倆眼鋒決鬥了好幾輪,等他開了方子才算完。

柏震霆斜睨一眼自家崽子:“這裏有我,你還不滾去忙正事?”多年的江湖經驗讓他直覺有些不妥,卻一時未細察。

仇英哀求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柏十七夾在兩人中間,忽然有種她是“夾在婆婆與媳婦之間的那個男人”的錯覺,安慰仇英:“黃老頭跟我爹在這兒呢,你好好休養,我忙完就來看你。”

出來的時候還威脅柏震霆:“阿英現在身體不好,又不記事,你別刺激他。”

柏震霆氣的要踹她:“你到底是誰生的?”

“我娘啊。”柏十七腳底抹油溜的飛快,留下老爹在院子裏氣個半死:“胳膊肘朝外拐的逆子!”

仇英有黃友碧與柏震霆照料,雖然自家老爹脾氣不算特別好,但心地卻不壞,柏十七放下了一半的心,回到高郵衛所的時候,便帶了笑意。

趙無咎見到,心情也不由自主變好:“可是有好事情發生?”

柏十七遂將此事告之:“有了黃老頭的醫術,阿英的頭疼症總算是能治好了,我來的時候他被黃老頭紮了一腦袋的針,跟只刺猬似的。”

趙無咎笑道:“仇公子有人照料最好,剛剛得到的消息,上次目擊者見到的水匪在鹽城出沒,我準備帶人去一趟,那是鹽幫的大本營,你留在衛所等消息。”

鹽城是鹽幫的大本營,如果鹽幫與水匪有勾結,柏震霆與鹽幫幫主聞鮑素來交好,兩家小的雖然不和,但那也是孩子式的打打鬧鬧,真要讓柏十七帶著去闖鹽幫捉水匪,恐有損兩家交情。

沒想到柏十七已經聽出端倪:“你要帶人硬闖鹽幫?”

趙無咎略停得一刻:“如有必要,也只能如此了。”他要順著水匪這條線把兩淮掀個翻天覆地。

“不妥不妥。”柏十七連忙阻止:“鹽幫的漢子們都是硬茬,貿然欺上頭去,誰知道他們怎麽想,說不定還當你來查私鹽呢,到時候拼起命來,鬧的不可收場。我跟你過去,親自去找聞伯伯談此事的重要性,他是個聰明人,應該懂得取舍。”

趙無咎似笑非笑:“如果我查私鹽呢?你會站哪邊?”

柏十七心中一涼,在長久的相處之下終於直面了權利與國法的冰冷殘酷,她避重就輕:“殿下,兩淮鹽道真要清查源頭,難道不應該從上往下查?若沒有官府的橫征暴斂,也沒有下面的私鹽泛濫,百姓吃不起鹽,就算鏟除十個鹽幫,也會有更多百姓鋌而走險,最終只是治標不治本罷了。”

趙無咎難得見到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只覺得心裏癢癢,擺出他那副大公無私的面孔:“鹽道官員貪瀆,難道鹽幫就能隨便販運私鹽了,視國家律法為何物?”

柏十七誇張的笑道:“大哥,長期不吃鹽,談何國富民強?”她久在草澤,生存第一,與身在雲端的皇子天然視角不同,得出的結論也不同。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立有軍功的皇子,還是個半殘,她早一巴掌拍上去了,或者丟到運河裏讓他醒醒腦子。

大約是她的眼神很明確的表達了這一點,趙無咎的輪椅倒退了幾步,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如同討饒般道:“不過瞧在你的面子上,鹽幫如果沒有勾結水匪殺人越貨,販私鹽之事我倒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這句話可與自己一貫鐵面無私的形象大為不符,不過柏十七可不準備承他這份情:“我是漕幫少幫主,鹽幫的死活跟我有甚個幹系?”

趙無咎略帶了幾分笑意:“鹽幫聞幫主與柏幫主是老友,跟我就大有關系,將來還要稱呼聞幫主一聲世伯,豈能趕盡殺絕?”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灼灼目光讓她不自在,柏十七一句話脫口而出:“叫世伯有點早了吧?”卻驚覺自己失言。

趙無咎已經抓住了她話裏的漏洞:“那幾時可以叫世伯?”

趙子恒也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興沖沖的問:“叫誰世伯?”

柏十七懶得跟這兄弟倆掰扯,大踏步往回走:“沒叫誰世伯,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跟你一起去鹽城。”

趙子恒見跑了一個,拽著另外一個不撒手,一臉八卦:“堂兄,你要叫誰世伯?”敢跟皇帝以兄弟論交的異姓臣子,他還真沒見過。

趙無咎頭疼的看著他,這個堂弟跟著他也沒多少日子,原本是個金尊玉貴的公子哥兒,現在瞧著怎麽跟野狗似的不成人樣呢?

身上穿著粗布短打,頭發用個布條隨意紮著,白皙的皮膚也黑了不少,整個人透著一股純樸的勞動人民的氣息。

他蹙眉批評趙子恒:“你瞧瞧你這是什麽樣子?堂堂宗室子弟,就不能注重穿著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