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3/4頁)

陸行州學生時期心無雜念,即便身邊女同學對他表現得少女情深,但真正讓他意識到女人的身體與自己不同的,卻是在零五年那年棗村的夏天。

零五年陸行州十九歲,正是即將離開中國的時候。

他那時開車與李文瀚前往棗村,為臨走前能去母親墳上看上一眼。

林家的老屋破舊不堪,已經住不得人了。

兩人於是只能在村頭老書記家裏歇下,李文瀚入鄉隨俗,躺在床上很快便與屋外的老黃狗渾然一體,鼾聲四起,睡得香甜。

陸行州一路勞累,回到母親故鄉,晚上卻越發精神起來。

他心中不平靜,只能披著月色出去。

農村裏的山路沒有燈,世界是黑的,唯有心裏的一盞燈亮著,透露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寡靜,撲鼻而來的草香帶點兒濕氣,蛙聲伴蟬鳴,順著溪水叮鈴作響。

陸行州一路走一路默念公式與數字,心神慢慢平靜下來。

他一路走了許久,等數透了天上的星星,終於尋見不遠處人家的一點光亮。

陸行州走過去,聽見不遠處木棚裏女孩兒輕聲哼唱的小調,他沒有多想,跨步向前,透過那木屋的縫隙,就這樣,毫無征兆地瞧見了裏面水流下光裸的姑娘。

陸行州倉皇後退,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慌張表情。

農村裏的人家講究一向不多,屋外大多搭一個方方正正的小木棚子,到了夏天,便引一些自家井裏的水進來,可以沖澡,既涼爽也節省方便。

書記家後頭也有這麽一個小棚,陸行州不如李文瀚心寬,沒有進去過。

此時,陸行州原路折回,李文瀚依然還在床上熟睡著。

陸行州低頭去看床上那具攤開的身體,目光從他平坦的胸口到雙腿中間一畝三分地。

他想起另一具截然不同的鮮活的身體,那姑娘其實還沒有過分成熟,十五六的年紀,胸部還微微含著,只是她的脖子細長,擡頭迎向花灑裏落下的水,透明的液體流順著她的皮膚往下淌,融著燈光下的一點亮色,直白而單純的曖昧著。

這是陸行州第一次意識到,女人的身體也是美的,那種柔軟夾雜著透亮的白,像空氣,一點點滲透進你的身體裏。

李文瀚其實幾年前就曾與陸行州談論過女人的話題,在他自己第一次遺精之後。

那時兩人的老友趙源也在。

趙源脫下身上的校服,看向李文瀚,眼中有些不忍。

他覺得李文瀚襠下漏風,臉上冒痘,心性不如陸行州堅定,總有一天會憋出精神病。

趙源長相其實不輸陸行州,但他不好文藝。

他爸早年浪蕩,陸陸續續給他找過五個媽,沒想人到中年一舉成為情種,為了兄弟的女人輸去大半家產。

趙源有樣學樣,從懂事起便睡不同的女人,逢人便笑說及時行樂,只可惜命中犯劫,大學畢業因為一個大自己六歲的女人進了監獄。

李文瀚看不見多年後趙源的模樣,他此刻聽見兩句揶揄,臉上顯然很是憤憤不平,兩眼一瞪,拍案而起:“胡說,我這是潔身自好。”

趙源點頭表示同意,看著他問:“理解理解,李叔叔搞文學,你作為他的兒子當然也得追求精神層面的東西,我鬥膽猜測,你喜歡胸脯大的,這樣摸上去最舒服,對不對。”

李文瀚臉上一紅,是被羞的,咂嘴表示:“去你媽的,陸萌的胸就那麽丁點兒大,還不讓我摸。”

陸行州從手中的習題裏擡起頭來,他看著他們,皺眉問,你們為什麽想要去摸女人的胸脯。

李文瀚沒有回答,他覺得陸行州從小便是個有毛病的。

他站起來輕咳一聲,轉身拿出他爸手下特地從國外帶回來的碟片,臉上神情嚴肅,毫無淫邪之氣,只有眼神閃爍,迸發著男人稚嫩與純情的獸性。

陸行州臉色平靜,看完也不是完全沒有反應,只是那反應有便是有了,不需要找個地方發泄出去。

李文瀚卻是急不可耐,起身想要往洗手間走,陸行州見狀連忙抓住他的手,看著他,神情疑惑地問:“為什麽外國女人的胸脯那麽像二次函數,常數項還總是在變。”

李文瀚張嘴結舌,他沒法兒在這時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他想要喊救命。

陸行州最終還是在村頭老書記家裏睡下,第二天一覺醒來,心中有些難言的愧疚。

李文瀚已經與書記的兒子去村裏各處尋酒吃,陸行州吃過早飯,思量半晌,終於啟程,再次去到昨天那戶人家裏。

有些讓人意外的是,昨夜裏漫漫的長路在白天走來其實不過二十幾分鐘的腳程。

那院的木門敞開著,裏頭只有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在做著針線的活兒。

陽光正好,不帶夏天的燥熱,照得老人面目也寧靜。

陸行州坐過去,開口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