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2頁)

然而他口中還不忘道:“你不是已經成親了麽?你的丈夫呢?”

一提起姚邢,姒幽的眼神霎時間便冷了下來,仿佛結了一層薄薄的寒冰,她道:“他明日便不是我的丈夫了。”

聽了這話,趙羨雖然不解,但是心裏竟然騰起幾分欣喜,手徹底松開了,他這一松,便是妥協,姒幽心裏也跟著松了一口氣,這些時日下來,她對李羨此人的觀感不錯,否則也不會挑中他,若非必要,她不想傷害這個男子。

姒幽輕輕抽開自己的腰帶,玄色的喜服便滑落下來,露出了如凝脂一般的肌膚,被羊角燈的光芒映照著,像是一塊上好的暖玉,美得驚人。

就像一朵正在緩緩盛開的玉蘭。

趙羨望著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生怕驚嚇到她,橘黃的燭光在少女的周身勾勒出柔軟的線條,趙羨仿佛受到了迷惑,伸手去觸摸她的眉目。

依舊是清冷的,不可觸及的,高高在上的山巔積雪。

即便是做如此親密的事情,她也沒有半點神色變化,讓人忍不住想要透過那雙神秘淡漠的眸子,窺見她的內心。

玄色的喜服如蝶翼一般落在地上,她的肌膚宛如細致的羊脂白玉,被工匠精心打磨過,分外細膩,男子的眼眸逐漸深邃起來,恍如幽深的瀚海,深不見底。

趙羨忍不住坐起身來,將姒幽摟入懷中,觸手的玉肌秀滑無比,骨架纖細,就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只需輕輕用力,就能將她折斷似的,像是蝴蝶薄薄的骨翼。

他擁住少女,目光往下,便看見了一大片殷紅的圖騰,映襯著雪白的肌膚,如同盛放的寒梅,美麗而神秘。

趙羨愣住,不由伸手去撫摸那圖騰,道:“這是什麽?”

姒幽略微側頭,答道:“這是懷夢花。”

男子修長的指節順著那圖騰繁復的線條,一點點摸索著,像是在打量一件精美的瓷器,他輕聲道:“這花還沒有開。”

姒幽的眼眨了一下,道:“當然沒有開,等過了今晚,就會開了。”

趙羨的手指頓時停下,道:“為什麽?”

或許是因為此時難得的氣氛,姒幽並不打算隱瞞,答道:“我十歲那年被挑中作為祭司的接任人,祭司便在我的背上刺下了這朵懷夢花,等我成親那一日夜裏,與人交|合,懷夢花開了,我便有資格成為祭司了。”

她的聲音幽冷,卻又帶著一股別樣的柔和,像是初春解凍的湖水,說起這些話來,竟半點羞澀也無,趙羨忍不住追問道:“為何是我?”

空氣安靜了一瞬,姒幽才慢慢地道:“恰好是你。”

她說著,伸出纖細的手臂來,輕輕擁住趙羨的脖頸,沒有看見剛剛那一瞬間,男人眼底的神色,像是失望,又像是在笑,晦暗不明。

姒幽將手腕湊到唇邊,用力咬破,殷紅的血液便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順著白玉一般的手腕往下滴落,等到趙羨察覺時,她已將咬破的手腕送到他的面前,道:“喝了。”

趙羨略微皺起眉來,看著那血流不止的傷口,立即伸手捏住,語氣裏帶著不解和輕斥:“這是做什麽?”

姒幽望著他道:“你若不喝,等過不了一個時辰,就會死掉的。”

她一字一頓地,清晰地告訴他:“懷夢花是蠱,與我成親的那個人,自小吃藥長大,這蠱於他倒是無礙,你卻不同,不吃,就會死。”

趙羨隱約明白了什麽,他微微眯了一下眼,道:“你不喜歡那個人?”

他刻意用“那個人”來指代,以安撫著內心躁動的情緒。

姒幽的眼神中閃過一瞬間的冰冷,然後道:“不喜歡。”

於是趙羨便放下了心,低下頭去,依照她所言,輕輕舔舐著那傷口處的鮮血,他捉著姒幽的手臂,順著玉腕往上,落下一個個細密的吻,輕柔,卻又分外強勢,甚至留下了一絲痕跡,這與他表現出斯文有禮的形象截然不同。

直到他感覺到微涼的指尖觸碰了自己的臉頰,趙羨略微擡起頭,看見了姒幽的眼,她像是頭一次認真地打量面前這個人,然後垂下眼,微微啟唇,親吻了過來。

挾裹著雨後青竹的清冷香氣,彌漫了一室。

趙羨此生見過最美的場景,便是看見一朵花在眼前盛放開來。

於是,他的余生都在為著追逐這一朵花,而披荊斬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