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偶遇(第2/2頁)

大概是祖上曾起源於北方的緣故,長平帝劍眉高鼻,五官有種胡族才有的深邃,久居上位讓他不苟言笑的臉上添了幾分冷硬,明明相貌不凡,卻愣是讓人為氣勢所迫忽略了他的長相。

辛虞只一眼,就認定這是個高富帥中的高富帥。什麽人能比一朝天子更高高在上?什麽人又能比富有四海更家有錢?就是其貌不揚也有無數女人趨之若鶩,何況人家還有顏值。

辛虞自我安慰地想,其實睡這樣的男人也不虧,睡完不用給錢不說,人家還供她吃穿,給她送珠寶住豪宅,反正她沒的選擇,睡他總比睡大醜男或是老頭子強。

皇帝沒工夫理辛虞,他身邊的大總管劉全卻是個面面俱到的,他引了辛虞在一邊坐下,又叫來宮女奉上熱茶,笑著低聲對她道:“小主先用杯茶暖暖,奴婢已派人通知了您宮裏,您且安心歇著,待雨小了再回不遲。”

“有勞劉總管費心。”辛虞有禮地朝他點頭致謝。

對於許多皇帝來說,從小伴他左右的內侍比那後宮中的鶯鶯燕燕還要更親近些。長平帝不是個會聽信讒言為宦官擺布的,但若真得罪了對方對自己絕沒有好處,沒少聽死黨叨叨的辛虞這點還是懂的。何況她來自一個講究人人平等的時代,尊卑等級還沒刻進骨子裏,做不到不拿宮女太監當人,也不覺得禮遇一個閹人是件多麽丟份兒的事。

劉全開始服侍長平帝的時候,長平帝還只是個生母早逝的不受寵皇子,他是陪著長平帝一路從皇宮到藩地再到這龍椅上的老人,人情冷暖見多了,自然也能瞧出誰是真心誰表面恭維討好內裏卻極瞧不起他。他笑著一躬身,“小主客氣了。”轉身立回長平帝身後。

辛虞端起杯盞剛要喝,卻瞧見自己胸前的衣裳已全被打濕,正緊貼在她鼓囊囊的胸脯上,內裏穿著的鵝黃肚兜隱約可見,忙扯了扯,讓濕衣離遠些。

艾瑪走光了,這兒還杵著個官員和不少宮女太監呢,她可沒玩□□的打算。

邊扯,辛虞邊不自在地掃視了下四周,發現無一人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這才暗暗松口氣,一面喝茶一面望著窗外,盡量把注意力向這禦花園內的風光上引。

雨已經比剛才小了一些,被雨水浸潤得多了幾分濕亮的鵝卵石鋪成蜿蜒曲折的小徑,徑邊花木扶疏生機勃勃,不遠處一塘碧水,亭亭蓮葉中幾朵粉白蓮花愜意地舒展著身姿。亭台樓閣假山水榭,盡皆籠罩著一層朦朧的水汽,和她前世所遊覽的故宮禦花園大有不同,卻同樣賞心悅目,用最溫柔的懷抱輕撫她那顆煩亂的心,讓她一點點平靜下來。

大概是她實在太安靜了,成功將自己偽裝成一個雕像一盆花草一捧空氣,長平帝很快便忽略了她的存在,又和對面執黑子的青年男子說起話來。

“易之你這局此處,”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點棋盤上某點,“還有此處,”又點另外一處,“都有疏漏,大失往日水準,可是心裏有事難以專注?”

“臣不敢,臣已盡全力,是陛下近日又有精進,臣無法力敵。”

長平帝把玩著一枚棋子,擡眸淡淡看了對面身姿高挺氣質內斂的男人一眼,“怎麽你也拿這些虛言糊弄於朕?朕記得你從前不是這般的。”

叫易之的男子一默,道:“陛下恕罪,是臣為家事所擾,敗了您的雅興。”

“家事?”長平帝眉一挑,“可是你那好嫡母又有什麽新花樣兒了?”

“她跟臣提了門親事,對方是她娘家侄女。”

有八卦!

漸漸找回點平常心的辛虞無意間聽得這些,頓時大感興趣,眼睛是不敢往那邊看的,耳朵卻悄悄豎了起來。

“娘家侄女?”長平帝沉吟,“朕記得忠勇伯府長女次女已嫁,幺女年方十歲,並無適婚女子,她不會是想著叫你娶個十歲的女娃吧?”

這話帶了點兒調侃意味,男子卻一絲表情變化也無,“並非,她相中的是她胞弟家的長女。”

按理來說嫡母的兄弟也是要尊稱一聲舅父的,但此人提及嫡母及其家人時十分疏離,表面功夫都懶得做,長平帝也不覺不妥,待對方黑子落定,跟著也下了一子,“她倒是會尋。”

可不是會尋嗎?忠勇伯府在奪嫡之爭中想做墻頭草,打算瞧準了形式再望風而動,結果先帝晚年大清洗時被人參了不作為,還帶累姻親武英伯府同樣沒落得好,雖說沒被伯爵,可嘉中爺們兒的官位都被免了。

現在武英伯府早該死了的庶長子反而成了他們必須巴結的對象,他那好嫡母自然想讓他娶了自己娘家侄女兒好叫他們從他身上謀利。只是讓他一個堂堂正三品的朝中新貴娶一個空殼兒忠勇伯庶弟的女兒,那個庶弟還是被養廢了的,是不是拿他當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