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梳理

辛虞這一受傷,自然無法侍寢。容貴嬪雖覺有些晦氣,卻也沒有什麽好辦法,只能派了身邊大宮女前去送藥。

一來表示下關懷安辛虞的心,二來也盼著辛虞趕緊好了投身入幫她爭寵的大業中去。

處心積慮選出來又送到皇帝枕邊的人,若是什麽作用都沒起,讓她白費了功夫,她怎能甘心?

辛虞哪兒知道容貴嬪那些復雜心思,對方送藥來,她就用好了,堂堂正三品貴嬪宮裏的藥,總比一個二等宮女那裏的好。倒是金鈴比較謹慎,仔細檢查了半天仍然不放心,“應該沒什麽問題,不過奴婢也不大懂這些,小主您看,要不要等太醫來了問問怎麽用再說?”

金鈴說得隱晦,她想問的不是要怎麽用,而是能不能用。辛虞卻沒她那些顧慮,接過藥放在鼻下嗅了嗅,發現是自己根本無法辨認清楚的藥材味道又挪開,“還不都是一個用法,有什麽好問的?容貴嬪難道還能害我不成?”

也是,怎麽說小主現在也是和容貴嬪一個戰線上的,容貴嬪還沒有非得對小主不利的理由。何況小主受傷誰也沒料到,這麽短的時間想在藥中動手腳也難。

金鈴放下心按照煙草交代的將要碾碎和好,端著貴在榻邊,小心翼翼為辛虞敷上。

這古代人跪來跪去的真讓人受不了,可辛虞又不想被當成異類或是妖物什麽的燒死,只能閉上眼睛全當沒看見。

敷好藥又用紗布層層裹好,辛虞的傷腳很快被包成了粽子,繡鞋也穿不進去了,她幹脆窩在榻上裝抑郁。

我穿越了,我死了,我對這個世界毫無期待,我生無可戀……

當然事實是,這破身體實在太怕疼,天兒又熱,上藥這會功夫她已經出了一身汗,軟得不想動。對於一個體力超群的鐵人三項運動員來說,簡直丟臉死了有木有?

好在收獲還是有一些的,她混到了一點第一項的經驗。雖不知還要多少才能達到正常人的身體狀態,但聊勝於無。

上好藥不多時,便臨近用午膳的時間,金鈴問過辛虞的情況,服侍著她重新換衣凈面梳頭。

辛虞任她擺弄著,第一次透過妝台上那面不甚清晰的銅鏡仔細打量起她現今這張臉。

巴掌大的鵝蛋小臉,杏眼桃腮瓊鼻朱唇,以辛虞這女漢子審美都覺得鏡中這張面容實在美得過分了些。更重要的是,她還不是單純的漂亮,精致的五官搭配在一起,莫名就給人以清冷之感,仿似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偶然誤入凡塵,仙氣十足見之忘俗。

還真是張能激起男人征服欲的臉,難怪要被看中做固寵之用了。辛虞嘆口氣,制止了金鈴往她頭發上簪釵的動作,“就這樣吧,妝也不必上了,反正也不用出去見人。”

做了皇帝的女人,這待遇也不同起來。原本大鍋飯似的兩個菜變成了三菜一湯,不僅更為精致可口,菜色也豐富許多,有葷有素有冷有熱。

只可惜夏日裏人本來就胃口不佳,辛虞這半日來又經歷太多,雖則因早膳沒用吃得不算少,卻食之無味。

用過飯,辛虞以要歇午覺為由把金陵打發到外間去了,自己躺在床上開始梳理原主的記憶。

系統的記憶導入十分神奇。

它不是一股腦兒把什麽都灌進她腦袋裏,反而像是將那些記憶都存成一個個小盒子,當遇到相關的事物和人,或者有意回想時,才會打開,呈現在她面前。

她穿越過來的這個王朝,在她上輩子並沒有存在過,歷史的車輪自奪門之變起就發生了偏移。

明朝第六任、第八任皇帝明英宗朱祁鎮不顧大臣們的反對,封了年方兩歲的朱見深為太子,留下異母弟郕王朱祁鈺監國,親帥部隊北征瓦剌,結果於土木之變中戰敗被俘。

為防主少母壯,諸大臣勸服孫太後,立郕王為帝,即明朝第七任皇帝明代宗。

後來朱祁鎮被放歸,被朱祁鈺圈禁於南宮,發動了奪門之變後復辟,一切到這裏還和辛虞上輩子一模一樣。接下來這個世界的朱祁鈺卻並未被朱祁鎮圈禁起來然後死在西苑,而是僥幸逃得一命,在其心腹大臣的護送下一路南下去了南京,而後以南京為根據地,羅列朱祁鎮多條罪名後繼續稱帝,與北京分庭抗禮,開始了南明北明長達幾十年的割據。

南明且不論,北明這邊朱祁鎮死後仍然是歷史上的成化帝朱見深即位,朱見深也依舊寵愛大自己十七歲的萬貴妃。而後弘治帝即位,也依舊是只娶了張皇後無其他嬪妃的專情好男人。接著因為國家內亂操勞過度,他這次死得更早,他兒子登基後也沒活過辛虞上一世,且仍然沒留下子嗣,彼時已為太後的張皇後不得不又選了嘉靖帝繼承大統。

只不過常年內亂導致民不聊生,四處俱揭竿而起,嘉靖皇位沒做多少年就亡了國,還沒來得及把東西六宮的名字改完,也沒來得及鼓搗什麽丹藥害得自己差點兒讓宮女勒死,便被今朝太*祖爺率軍攻下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