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喝茶

辛虞打算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來,但這不代表她已經說服自己去和其他女人爭皇帝這個公用床上用品了,所以長平帝去哪個宮裏看了哪位美人,又召了誰侍寢,她還真不在乎。真正讓她眼前一亮的是,她發現了個讓自己日後的生活不那麽無聊的好法子。

通常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何況這宮闈內廷裏住著的所有人榮辱全系於皇帝一身,不管是利益牽扯還是情感糾葛,是非都不會少,估摸著天天都能有好戲上演,單看你有沒有一顆善於發現八卦,啊不,是發現美的心。

而金鈴這丫頭剛來就積極給她打聽消息,看起來很有做狗仔的潛質嘛,絕對值得培養。

只是她那個愛看宮鬥小說電視劇的死黨洗腦太成功,成日裏跟她感嘆社會主義社會的美好,說什麽現在的女人要是真穿越回了古代,尤其是進了後宮,十有**會被那吃人的地兒啃得渣都不剩。辛虞自認性格大大咧咧實在不是啥宮鬥的好苗子,為保小命不得不處處小心謹慎。像金鈴這樣今天剛來完全不知根不知底的,她一點心思都不敢在對方面前表露。

晚飯後的時間對於後宮的女人來說,除了等待皇帝翻牌子啪啪啪實在沒什麽好的消遣。

辛虞抓了把扇子坐在菱花窗下納涼,一面呼呼山峰一面懷念現代家裏的空調。

哪怕能有個上學那會兒倍受她和小夥伴兒們嫌棄的電風扇也好,至少不用自己動手還效果奇差不是。

要說皇宮裏的夏天也不算十分難熬,至少各宮主子都有冰可使。但選侍份例內的太少,得省著些,只在最熱的時候用,所以早晨太陽高起前和晚上太陽下山後都得另尋法子。

其實辛虞也可以讓金鈴或者小貴子幫她打扇的,在這個等級制度森嚴的時代,但凡能買得起奴仆的人家都能享受到這待遇。只是她到底殼子裏裝著的是個來自現代的靈魂,一時半會兒還沒辦法做到心安理得地使喚別人,所以用完膳便叫金鈴自去吃飯不必空著肚子伺候她了。

如今正是天長的時候,縱使斜照的夕陽已沒入高高的殿宇之後不見了影子,余暉仍映得天空湛藍清亮,是辛虞在前世很難看到的幹凈透明。辛虞眯眼看了會兒緩慢飄動的潔白雲朵,有些出神。

也不知她的家人現在怎麽樣了,得知她死亡的消息,他們一定很難過吧。

她那個爸爸,雖然操練她的時候像個黑面閻王,可小時候生病,是他,背著她去醫院,跑得那樣急卻異常的穩當,;年少的時光裏,也是他,無數次用自己高大的身軀為她遮去了風雨,給了她無限的安全感,讓她一度認為只要有爸爸堅實的胸膛,她就什麽都不用怕。

她媽媽最是心腸柔軟的一個人,愛丈夫,愛自己的孩子,也是她童年最好的老師。爸爸教誨了她堅強、執著,她則讓她懂得了用溫暖的眼睛去看世界,以及什麽叫知足。

還有她那個才剛六歲的弟弟,這個父母響應國家二胎政策後到來的小家夥。他那麽小,應該還不明白什麽是死亡,或許也會最快走出失去她的陰影,然後填補父母感情上的缺憾。

辛虞覺得自己可能是看得有些久了,不然眼睛怎麽又酸又澀。她眨了眨眼,沒讓滿眶的潮意湧出,收回了視線。結果正瞧見秋茜和個什麽人在角落裏說話,聲音不大,可下巴揚著,臉色也不怎麽好看,與其說是聊天,更像是在爭吵。

秋茜真是厭煩死這個好管閑事的夏薇了。

以前她就喜歡打抱不平,她是把活兒推給冬芳幹了,可冬芳都沒說什麽,她一個不相幹的人憑什麽指責她?難道不這樣做就顯不出她為人義氣正直敢言了?秋茜冷笑,“夏薇你少血口噴人,早上那事兒經手的又不只我一個,也不是沒人看到,怎麽就成了我到處宣揚了?”

夏薇也冷笑。

她秋茜怎麽鉆營討巧她不管,她就是看不慣她總欺負老實人,何況冬芳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宮女了,而是皇上的妃嬪,她再這樣不知輕重遲早要招禍。

“我怎麽血口噴人了?我就是讓你少背地裏非議主子,省的自己挨了罰還帶累別人。又沒說早上那事兒是你傳的,你這麽急著不打自招幹什麽?再說,你那麽精明,真想把事辦好,有的是法子神不知鬼不覺,你敢說你不是故意讓人知道的?”

“您擡舉了,我可沒那本事。”秋茜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斜了眼辛虞所住西配殿的方向,“我就不明白了,人家正主兒都沒受這點子流言影響,你一個外人反倒擱這兒上躥下跳的,是不是覺得咱們娘娘委屈了你,想另攀高枝兒?”

“還不知是誰想攀高枝兒呢?”夏薇不屑地啐了一口,“別以為大家都看不出你那點小心思,老實的又不只……”她一頓,把“冬芳”兩個字含糊帶過,“你之所以總盯著她欺負,還不是嫉妒她生得比你美?如今她得了大造化,怕是你心裏不平故意給她使絆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