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後的賭局(第2/7頁)
“知道了。”程牧陽看著落地窗的方向,南北用嘴唇在玻璃上印下巧克力色的唇印,漂亮而小巧的形狀。他忍不住揚起嘴角。
“同一時間,接你的直升機會從菲律賓起飛,八點半抵達巴坦群島最北面,”阿曼繼續說著,“只要你順利上了直升機,我們就等著放出風聲,甕中捉鱉了。”
“現在是幾月?”程牧陽忽然問。
“七月底。”阿曼下意識回答完,才覺得他問得蹊蹺。
“現在是巴士海峽的強台風期,俄羅斯和美國艦隊通常會避開這兩個月,”程牧陽說得很慢,同時也在思考著什麽,“還真是一條天險的海路。”
阿曼的聲音有些無奈:“沒辦法,登船之前誰都不知道周生家的路線,他既然來了巴士海峽,我們就只能找就近的地方,讓你跳船登岸,”她頓了頓,“再往下就是台灣鵝鑾鼻海域,想要制造爆炸,恐怕會有麻煩。不過,你不是說在今晚賭局之前離開,是最好的時間嗎?或者給你安排遊艇。”
“遊艇不可能,”他果斷告訴阿曼,“那片海域暗礁密布,強風暴下,沉船率有七成左右。”
他越說得慢,就越顯出輕透、慵懶的彈舌音。
好聽極了。
阿曼笑起來:“那麽,強台風遊行1000米和觸礁沉船,兩條退路,你選哪個?”她問完,不等程牧陽回答,忍不住又調侃他一句,“或者放棄,等下次?”
“現在放棄,無異於打草驚蛇,”程牧陽很冷靜地回答阿曼,“蛇是會冬眠的,這次讓它發覺到危險,就很難再吸引它出洞了。按照原計劃做,我的遊泳技術還不錯,1000米不會有問題。”
程牧陽的話總能讓阿曼迅速定下心,那種安心感,是多年培養出的信任。
他們面對過太多更兇險的情況。
在這個世界,尤其是血腥暴力的東歐世界,絕不會有懦弱的領導者,更不會有只安然享受的人。販賣槍械的“戰爭之王”,並不是教科書上的一個名詞,而是真正從冰雪覆蓋的莫斯科,鞋底浸在鮮血裏走出來的家族。
“你的南北呢?”她掛斷電話前,忽然問他。
“南北——”
南北恰好用手抹幹凈玻璃,聽到自己的名字,回頭看他。
不算短的對話,她只聽懂了這個發音。喀秋莎曾教過她,如何用俄語說自己的名字。她看著程牧陽的眼睛,想要看出什麽,可是卻徒勞無功。他仍舊拿著電話,沒有說話,南北走到他面前。
這樣的距離,能清楚嗅到他身上的薄荷香氣。
他嘴角一動,像在笑:“聽懂了?”
“嗯。”
“聽懂多少?”
“聽懂了我的名字。”
程牧陽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說:“讓我說完電話。”
“好,”南北也壓低聲音,手臂攀上他的肩膀,半開玩笑地告訴他,“如果想出賣我,記得要賣個好價錢。”
他曲起手指,輕輕地敲了敲她的額頭:“我舍不得。”
南北輕皺起鼻子,表達自己的不信任。
程牧陽笑一笑,對著電話,用俄語很慢地回答阿曼:“關於南北,照我昨晚所說的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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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看著他掛斷電話。
只是直覺,會有什麽事情發生,可顯然程牧陽並不想告訴她。
周生家的管家,臨時來告知是吃西餐,南北低頭打量自己這一身只能在沙灘上出現的衣服,實在覺得不合時宜,終究為了尊重主人,換了身正統的。程牧陽自己取下紗布,南北重新替他換了新藥後,他只拿出一副白色的手套,戴上。
“非常……”南北看他的手,“嗯,非常好看。”
“這是對主人的尊重,”程牧陽說,“畢竟不管什麽原因,這個傷,和那個女人的死有關聯,避諱些比較好。”
“你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猜到一些,”他給她做著假設,“她或許只是個定時炸彈,被別人放在周生行身邊,需要使用的時候,會讓她執行。比如殺掉我。”
南北想起,在千島湖的那個深夜。
程牧陽端著狙擊步槍,親自還擊後,對自己說的話。
他說:你看。程牧陽帶了這麽多人在身邊,卻仍要時刻防備,是不是身邊人有問題?或許真有機會置於死地?
那時候她置身事外,還嘲笑他風雨飄搖,卻自得其樂。
程牧陽走到桌子邊,拿起昨天的俄羅斯《新信息報》,隨便搭在左手臂上,翻看著。南北看了看時間,還有十分鐘:“你是程公的第四個侄子,有很多堂兄弟?”
程牧陽“嗯”了一聲,細細讀著一條專欄。
“那你是怎麽勝出那些人,成為下一任老板的?”
“好奇嗎?”他笑,擡起頭。
“好奇。”
“我們都是從第一筆軍火生意開始的,”程牧陽給她做著簡短的解釋,“我記得,我的第一單生意,是在黎巴嫩,只有五十萬美元。當時覺得很容易,後來很不巧,碰上了小範圍沖突,差點沒命,不過也因禍得福,多賺了四倍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