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川的礦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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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沒有接話。
直到音樂接近尾聲,兩個人終於離開了舞池。
她的腳幾乎腫起來,直接脫下鞋子,拎在手裏,和他上了甲板。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他不以為意:“好。”
“沈家之行的目的是什麽?”
“為了做生意。”
她揚起下巴,示意他繼續說。
“幾十年前,有人在四川綿陽發現了碲獨立原生礦床,全世界僅有中國這一處,”他解釋著原委,“當時因為一些原因,沒人能夠插手。礦床被外資公司以低廉價格買下了獨立開采權。到今年,會被再次轉手到另外的國家。”
她聽得入神:“然後呢?”
“中國的資源,自然要在中國人手裏,”他笑一笑,說得平淡無波,“但是想要的人太多,開采權卻只有一個。所以周生家放棄了這單生意,召來各家,決定誰來拿走這個開采權。”
她並不熟悉地質和礦床,但也聽得出“全世界僅有中國這一處”的真正意義,這不同於那些海南黃花梨,還能說等個兩三百年,只要陸地不沉,或許有機會。
礦床?
估計要人類滅絕一圈,再有新的?
此時,如果有人說鉆石的礦床,全世界僅剩這一處,那麽,血雨腥風必然在所難免。
“誘惑真的很大。”她感嘆。
“危險也很大,碲是宇航動力的主要材質,你應該能猜到,這個東西是誰在虎視眈眈了?”
宇航項目的大國,估計也只有美利堅了。
她看他,而他,也微笑著回視她。
“1976年,美國開始禁止中情局在境外暗殺,”南北忽然說,“而自從‘九一一事件’以後,中情局忽然就拿到了一個名單。名單上有二十個恐怖分子首腦,他們的目標就是搜集證據,在世界範圍逮捕。如有意外,為減少平民傷亡,也可以對這些人實施暗殺。”
程牧陽沒有說話。
“這就是舉世聞名的暗殺項目,長期有效,”她伸出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地去推測,“中情局的工作重心,是中歐、東南亞和北非。而程家,這麽多年都在為世界每個角落的戰爭提供武器,一定會在名單上。現在的你,程牧陽,肯定也逃不掉,他們本來就虎視眈眈,你還要去搶礦床?”
程牧陽依舊沒有說話,替她擋著海風。
兩個人走到五層的走廊,南北握了握他的手,輕聲說:“我走了。”
她說完就光著腳,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此時差不多是六點半,她關上房門以後,恰好看見了日出。
她低頭看著被磨破的腳趾,無聲笑了笑……
六點五十分,房間的電話提前響了起來。
她愣了一愣,拿起話筒。
“還沒睡?”程牧陽的聲音有些淡淡的倦意,磁得不像話。
“嗯,”她也真是累了,“我在等電話。”
他笑起來:“是關於我的嗎?”
“似乎是,”南北也笑起來,“我要看看,你有沒有對我說實話。”
“我不會騙你,”程牧陽的聲音有些哄慰,“等到了那個電話,就去睡一會兒。”
她“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波東哈的電話很準時。
她知道程牧陽不會騙自己,只不過從波東哈這裏,聽到的是另外一種角度的判斷。在這個礦床的生意之前,竟然還有很多她沒有想到的。
“程牧陽非常強勢,三年前就把所有人想要拿到的千島湖,圈到了手。”波東哈似乎對他表示出了很大的興趣,“按規矩來說,生意要輪流做,既然拿走了三年前的千島湖,現在就該放棄碲礦床。可惜,他胃口依舊很大。”
“我知道了。”她倚著沙發的靠背,輕揉著自己的腳。
波東哈對於下一個問題,也給出了份滿意的答卷。
只是在十歲以前的事情,實在因為太過年幼,程牧陽又還在滬上常住,所以沒有過多的記錄。
波東哈特地在比利時的那段時間上停下來:“他也曾在比利時住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二十多分鐘的電話,她已經累急了,索性就躺在了沙發上,仰面閉著眼睛,對電話那邊的人說,“我和他很早就認識。”
可她並不知道,在他到比利時之前,就開始了自己在東歐的全盤事業。
後來的所有資料,都無異於是個傳奇故事。
程牧陽。
這個名字對俄羅斯黑幫來說,已經完全等同於“China”。他從不發起任何的戰爭,卻能輕易讓那些東歐政客和黑勢力內鬥,從而坐收漁利。而他在莫斯科甚至得到了“緘默法則”,任何與程家有關的事,不論是走私,抑或死傷,都不會有任何官方記錄或搜捕。
這是史無前例的事。
是血腥暴力的東歐人,對程牧陽表示出的妥協和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