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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孝文皇後?”妙通愕然。

從前身為青州王妃時,妙通常常出入宮中,晉見孝文帝的幽皇後馮潤,卻從未感覺過馮潤與自己的侄女有什麽相似之處。

兩個女人都有絕代姿容,但馮潤有一種入骨的嬌媚,箏兒卻清雅爽朗,一個如月下盛開的海棠,一個如晨曉滴露的新竹,氣質之差,何止萬裏?

“馮潤是什麽皇後!孝文皇後是我!”智音的臉上流露出極大的怒色,胡容箏只覺得心驚,再仔細看去,智音那雙深陷在皺紋裏的眼睛,竟顯得有些猙獰,“是我,馮太師和博陵長公主的女兒馮清,而不是馮潤那個老婢!”

妙通不敢答話,她與智音相識了十幾年,知道智音自從當年被逐出宮後,就變得有些瘋癲,常常在窗下自言自語,也從沒有拿她的話當真。

智音的眼神漸漸變得詭譎,她微笑著向胡容箏伸出手去:“馮潤馮左昭儀,皇上把你從平城接回來了嗎?聽說你早已經出家為尼,為什麽還要回到魏宮?我還聽說,你在涼州尼庵的時候,來找你的少年郎很多,數都數不過來……對了,你喜歡的不是高秀高菩薩麽?怎麽,聽說你的高秀已經被皇上五馬分屍,丟出去喂狗……”

胡容箏只覺得心裏一陣害怕,雖然她素來以膽大聞名。

她想起了清緣寺裏見過的那一幕,原來這個老婦的仇人,就是被孝文皇帝臨終前勒死的幽皇後馮潤。

此刻,面前這個形容枯槁的老婦,眼睛中洶湧著一種掩飾不住的仇恨和厭惡,尖利的十指逼近她的臉頰,似乎想劈手撕碎了她……

聽小姑母說,已故幽皇後馮潤也是太師馮熙的女兒,那麽,面前這個半瘋的老婦,和她痛恨的馮潤不就是同胞姐妹嗎?

妙通看見胡容箏眼睛裏的困惑之色,向她身邊俯耳低語道:“箏兒,這就是孝文帝的廢後馮清。太和二十一年(按:公元497年),孝文帝將她廢為庶人,立她同父異母的姐姐馮潤為皇後,從出宮的那一天開始,馮廢後便把自己鎖在瑤光寺裏的這個偏僻院落裏,足不出戶,日夜誦經……”

胡容箏這才明白了小姑母帶她來看智音尼姑的真意,妙通想讓她親眼看見深宮鬥爭是一件多麽血腥殘酷的事情:至親骨肉,也會這樣相殘。

而比這更真切更慘烈的一幕,早在多年前,胡容箏已經目睹過。

那天她親眼看見孝文帝是如何塞住耳朵,殺死自己心愛的女人,又命人將那早就負心背叛的女人與自己合葬長陵。

而面前這個同樣為情而困的女人呢,她甚至連被人記得的資格都沒有,孝文帝的心上,從不曾有她的位置,孝文帝的長陵裏,更沒有她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