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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父皇剛剛出巡嵩山時,元恂入宮拜見皇後馮清和左昭儀馮潤。

馮潤待元恂十分親切,馮清因事斥責元恂良久,馮潤卻十分同情他,打發蘇興壽請他去安昌殿喝茶,還在殿裏掏心置腹對元恂說了許多。嘆息如今鮮卑人來了洛陽城後,越發軟弱無剛,世風敗壞,軍紀渙散,連皇子們也一個個變得陰柔了,三皇子元愉上朝時居然還塗脂抹粉、佩戴女人用的耳鐺。

馮潤只能期待元恂將來即位後能夠一改朝綱、重振鮮卑雄風,那天,他在安昌殿裏看到許多藥包和藥渣,馮左昭儀說,皇上最近的身體越來越差,總是咳血,這次去了嵩山巡幸,還不知道能不能平安歸來……

國事如此,父皇的身體又這麽羸弱,那就是天意要降大任於元恂,要他重整河山、恢復故都了!

三千輕騎的馬蹄沖散了黃昏銅駝大街上的人群,眼看城門在望,元恂卻驚訝地發現,西邊的城門已提前一個多時辰關閉了!

元恂勒住馬匹,往守城兵卒所在的城墻上喝道:“開門,孤是太子!孤要出城門!”

守城的百夫長帶著戍守兵卒出現在了城樓上,俯身說道:“太子殿下,小人奉領軍元將軍之命,正在這裏等候殿下!”

元恂大驚道:“奉命等候孤?元儼他想幹什麽?”

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在城頭響了起來,接著無數身穿鐵甲的弓箭手從城頭雉堞間出現,他們手上拉滿弓弦,密密麻麻的箭鏃全對準了元恂。

領軍將軍元儼臉色鐵青,站在雉堞間對元恂喝道:“臣恭請太子回金墉城明光殿!”

“讓孤去明光殿?”元恂冷笑一聲,“元儼,你想囚禁孤?膽子這麽大,你是得了誰的諭旨?”

又是一陣馬蹄聲響,銅駝大街上,長秋卿劉騰滿臉冷汗,帶著一隊宮中禁衛騎馬趕來,遠遠就高叫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皇後懿旨,命太子殿下回宮,不得出城!”

元恂橫矛於手,怒吼道:“孤不回去,元儼,劉騰,看你們誰敢攔著孤?”

劉騰的身後,幾十名侍衛護著一輛金根鳳輿車飛馳而至,馮清打從鳳輿裏一把掀開車窗的簾子,喝道:“恂兒!你胡鬧!元將軍手下十萬京畿戍衛,已將洛陽城、金墉城重重包圍,你的三千輕騎,只能是以卵擊石!還不趕緊束手就縛,待本宮幫你向皇上告罪?”

城樓上的弓箭手越來越多,銅駝大街也被清場,旁邊交錯縱橫的街巷裏,全是身穿鐵甲的京中戍衛,密如蟻聚,不可勝數。

沒想到自己竟這麽快陷入了重圍,元恂心灰意冷,但心裏仍期待穆伯智能帶來鎮北將軍穆府和京兆王元府的親兵。

他的最後一個希望也被打破了,安昌殿的中常侍白整飛騎而至,捆縛著太子洗馬穆伯智扔在地下,跪下稟報馮清道:“皇後,剛才小穆駙馬騙得左昭儀的虎符調兵,臣等已識破陰謀,抓得反賊!”

白整持虎符在手,連剛才的三千羽林軍也都領命退下,留在銅駝大街上的,是陷入了十萬重兵包圍的太子元恂。他望著身後屈指可數的親信,才發現在父皇離去之際的洛陽城裏,自己竟是這麽孤單無助。

馮清長舒一口氣,天色已經黑盡,幸好領軍將軍元儼得力,城門關得及時,一場差點釀成大禍的叛亂,就這麽弭於無形。

待皇上歸來,她委過於太子洗馬穆伯智,再用春秋筆法巧加辯護,定可給元恂洗罪,平安度過這一劫,反正,皇上從來都知道元恂難以管束。

“這就好,元儼,白整,劉騰,你們都聽好了,這件事回宮後不要再提起,元將軍將太子押入金墉城明光殿囚禁,本宮會好好教誨太子,賜給高將軍家眷重金安葬。”馮清叮囑著,“你們更不要把這件事走漏風聲,讓在外巡幸嵩山的皇上得知,免得他擔心添了煩憂。”

“這……”白整遲疑著,臉上流露出為難的神色。

馮清雙眉一揚,不滿地質問道:“怎麽,白公公,本宮的吩咐你不想聽嗎?是不是左昭儀要你把這件事趕緊稟報皇上,好讓皇上盡快知道本宮教子無方,降罪本宮?”

“奴才不敢!”白整趕緊跪下,“不過,剛才皇信殿的中常侍雙蒙已經出城去了……”

馮清大驚失色地道:“雙蒙這奴才,怎麽這麽多事?劉公公,趕緊派人去追!”

“只怕來不及了,”白整小心翼翼地道,“雙蒙已經出城半日,這早晚,估計都過了白馬寺和伊水,明天一早就能追到皇上的行宮了!”

馮清氣得在鳳輿內不禁頓足,她防了又防,還是沒阻住雙蒙,只要雙蒙將太子叛亂一事明天轉告皇上,這件本已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亂子,就會把元恂的太子之座和她的皇後之位,撼動成他們無法安坐的火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