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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潤最想除去的,仍然是在乾清殿裏坐立不安的馮清。

如果她真的要元宏下詔,元宏也會毫不猶豫地廢去馮清的後位,他早就說過,這輩子他眼中只有她一個女人,無論是當年,還是她歷盡滄桑歸來的今天。

可如果馮清無故被廢,那會給馮潤招來不少朝野譏議和罵名。

就算元宏願意為她扛住這些譏嘲,她也不甘心承受這種譴責,中宮皇後之位,本來就是她的,她才是最清白無辜的那個人,她受了那麽多陷害和打擊,她煎熬過那麽多痛苦和災殃,她得回自己的東西本來就是理所當然,憑什麽還要承擔那些不知情者的指責?還要為此留下惡名?

她和馮清,在這一點上,都遠不如當年的太後,太後對來自朝野的譏嘲指摘,從來無動於衷。

太後面首無數,幾乎大半“太和名臣”都上過太後的龍床,包括“太和名臣”之首順陽侯李沖。連南齊派來的使臣、美男子劉纘,太後也邀請他在枕榻之上暢談國事,南齊索性將劉纘派作駐魏使者,也因此兩國間十余年沒有開戰。

太後廢立自如,獻文帝拓跋弘殺了太後的情人安平侯李弈,太後便逼著獻文帝退位給太子元宏,不久又毒殺了退位為僧的獻文帝,此後太後看皇太孫元宏過於聰明,又要餓死元宏,另立鹹陽王元禧。這樣隨心所欲過了一生的太後,依舊有雄才大略之名,馮潤與馮清卻根本無法追隨她不拘一格的腳步。

或許,是因了太後真將自己當成了男人的緣故?所以世間所有對女人的約束與評價,太後都嗤之以鼻。

如今離乾清殿只有一步之遙,她該再下點狠心,才對得起太後這麽多年的榜樣栽培。

安昌殿裏,睡在元宏枕邊的馮潤,大睜著雙眼,望著木床頂圍裏的紫色繡幛。繡幛是一幅百子圖,一群肥白可愛的孩童們在花圃間遊戲,那麽多陽光,那麽多幸福,那麽多吉祥如意的字樣被繡在百子圖中。

倘不是太後一直對她重重設障,害得她無法為元宏生下孩兒,本來馮潤的膝下早該有了兩三個聰慧能幹的皇子,就像元恪、元懌那樣風度翩翩、博學多識又能文擅武、卓絕出眾。

馮潤難過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