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第2/2頁)

只是幾方都很慎重,擔心突然停藥,會引起祈言強烈的戒斷反應。

陸封寒熟悉祈言的習慣:“藥是一會兒吃?”

“嗯,不過在房間裏,我沒帶。”

“我陪你回去。”

祈言目帶詢問。

陸封寒一看就懂:“手裏的事情都處理完了。駐紮最近的那支反叛軍,長官是唐納,疑心病重,我前一年都沒有現身,他八成已經腦補了幾十種可能。而這次首戰大敗,短時間內,他們肯定搞不清到底是怎麽輸得這麽快、這麽慘,說不定還會擔心內部有人泄密,心急火燎地上下找叛徒。”

“所以暫時不會有戰事?”

“對,暫時不會有,唐納不敢輕舉妄動。”陸封寒領著人往外走,“除執勤人員外,別的我全安排回去睡覺了,養精蓄銳,才能拿個二次告捷。”

不過一路從指揮室到祈言的房間,還是陸陸續續遇見不少穿軍裝的士兵。從神情就能看得出,雖然陸封寒命令各自休息,但憋屈許久後的首戰告捷,振奮了無數人的神經。連指揮艦的空氣裏,都被某種成分不明的興奮因子充滿。

陸封寒帶著祈言,不長的一段路走得極慢——沒走幾步就會有人停在通道一側,挺胸收腹行軍禮,陸封寒只好停下步子,認真把軍禮還回去。

倒是對跟在陸封寒身邊的祈言,這些人都只悄悄打量,多一眼不敢看,行完禮就走。

陸封寒知道文森特應該把祈言登艦的身份圓好了,沒什麽擔心。

進了房間,祈言找到透明藥瓶,將一次的藥量倒在掌心,又從其中拿開一片。

陸封寒給他端來了水。

吃完藥,祈言開口:“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陸封寒進來就沒準備走:“不用,跟你一起,比睡十個小時都有用。”

這句話祈言不知道應該怎麽接。

因為他能意識到,這句話不符合邏輯,其中包含著他現今還無法理解的情緒。

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陸封寒問他:“這種藥吃完後,會跟以前那種藥一樣,有赤腳走在雪地裏的感覺嗎?”

“會,”祈言對比後回答,“更冷一點,很空落的冷。”

說完,他又遲疑,自己應不應該跟陸封寒說這些。就像他無法理解“有情緒”是什麽感覺一樣,陸封寒應該也無法理解“沒有情緒”是什麽感覺。

陸封寒卻走了過來。

在祈言沒有回神前,伸手將人攬進了懷裏:“這樣會不會暖和一點?”

祈言好幾秒沒有說話,隨後才低低回答了一聲:“……會。”

不止暖和一點。

猶如他赤著腳,獨自站在雪地荒原上,隨著這個人步步走近,他的周圍冰雪消融,萬物逢春。

吃完藥兩個小時後,祈言沒有出現多少不良反應,只有手指稍微發抖。他記下時間和症狀,又去看陸封寒。

陸封寒正靠坐在長沙發上,展開了虛擬屏批復文件。

心底突然湧起一種陌生的渴望,祈言跟隨本能,走到沙發旁,猶豫兩秒,挨著陸封寒躺下。

心底的某種急切這才淡了下去。

陸封寒低聲問:“困了?”

祈言側身蜷縮在他身邊,小聲答了一句:“應該是減藥反應。”

否則他也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

陸封寒聽懂了。

他嗓音帶笑:“小粘人精。”

祈言沒有否認。

話音落下不久,陸封寒手臂松松攬在了祈言的肩背處——是一種保護的姿態。

批完遞上來的文件,陸封寒捏了捏眉心,問祈言:“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搖了頭,祈言遲疑後,突然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在騙你?”

“騙我什麽?”

“在勒托,我沒有告訴過你我的真實身份。”

祈言問完就認真打量陸封寒的神情。

陸封寒立刻想起伊莉莎提過的,減藥初期,祈言有一定的幾率出現缺乏安全感、敏感多慮。於是他回答得毫不遲疑:“當然不會,對我來說,無論你是什麽身份,你都是你。”

祈言很輕易地被這句話安撫了。

不過這個問題讓陸封寒想起,在勒托時,兩人都因為某些原因,無法明確告知對方自己的身份信息。

他垂眼看著挨在自己身邊的人:“祈言。”

“嗯?”

“登艦第一天,你做完自我介紹,我是不是沒有禮貌地也介紹介紹我自己?”

祈言點了頭。

不僅沒介紹身份,連自己遞過去的手,陸封寒都是好一會兒才握住。

“那現在補上。”

寂靜中,陸封寒的嗓音很低,讓祈言聽著耳裏有些泛癢。

“聯盟中央軍團下屬南十字大區前線遠征軍,指揮艦所屬,陸封寒。”

“你好啊,小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