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消息…

後來,許凈安果真親自去見了三郎,出面澄清金月之事。

她澄清清白之余,又向三郎詢問了謝映棠的現狀,三郎略略答了,許凈安又說了一番關懷備至的話,隨後便屈膝一禮,轉身告辭了。

只是才走到中庭,便瞧見長廊那處走來一體態豐腴的婦人,白膚烏發,眉眼含情脈脈,煞是美麗動人,許凈安一時停住,那婦人見了她也是一驚,許凈安身後的婢女便道:“這是老夫人的外孫女,許小娘子。”

那婦人微微釋然了,屈膝行禮道:“妾洛水見過小娘子。”

許凈安淡淡一笑,頭一次見著三郎的妾室,心念微動,便與她多說了幾句才走。

洛水百般打聽,才得知謝映棠被禁足之事,一時陷入絕望,沒想到又見著這衣著光鮮的許凈安。

許凈安言語間有一絲討好拉攏之意,洛水卻只想著自己能否自保,屢次忽略了許凈安的拉攏,待許凈安離開後不久,洛水才忽覺後悔。

她正懊惱著,沒想到許凈安又托人悄悄捎了口信。

口信中也提及洛水的顧慮,許凈安是聰明人,很快,洛水便回道:“妾身不由己,還請許小娘子多加擔待。”

許凈安坐在自己閣中喝茶,聽到這回復,掩唇一笑,又起身去了外祖母那兒。

翌日,一騎手持捷報絕塵而來,馬蹄聲驚動整座皇城。

西北羌人與南疆胡人這幾年屢屢進犯邊界,尤其是胡人,西南貧瘠,騎兵糧食短缺,便屢屢沖破關隘,意圖擴展疆域,掠奪糧草,邊疆城池在多年戰爭下得失摻半,想要報效家國的士族子弟也紛紛參戰,而馬革裹屍之人卻占多數。

連年不停的征戰,不僅那西南州郡人心惶惶、流民四散,就連國庫也日益虛耗,邊疆官員人事變遷極快,士族在這樣的局勢下想要明哲保身,卻又不得不沖向疆場。

但那些沖鋒陷陣,戰功卓著之人,卻又並非貴族子弟。

一連這麽多年,荊州、雍州一帶武將雲集,士族元氣大傷,那處武將擁兵自重,一直是一片亂象。

世族屢傷元氣,雖最為龐大的幾個家族難以被撼動,但因財力軍力耗損過重,舉國上下都需休養生息。

但敵軍卻勢如破竹,不給絲毫喘息之機。

直至三年前,謝寒之親率十萬大軍抵禦羌人,隨後,年少從軍的謝二郎謝映展轉戰至荊州,三年後,謝映展被困於新城,糧草不濟,援兵難以救援。

而後,昔日刺史成靜麾下虎賁校尉宋勻未遵將命,擅自率八百親騎,突襲胡人後方,燒毀糧草,使得敵方方寸大亂,謝映展趁機突圍,背水一戰,雖不勝,卻也不敗。

上庸援兵尚未走遠,聞訊急速回城,挽回了局面。

而突圍而出的謝映展,麾下將士士氣大振,遂與另一方軍隊會和,隨即以奇兵反攻。

這一場戰並不持久,胡人糧草耗損大半,士氣萎靡不振,節節敗退,直至撤兵。

捷報傳來,帝王大悅,朝野震驚。

而出生寒門的武將宋勻自此一戰成名,而謝族二郎謝映展也功勛彪炳,值得大加封賞。

一時,謝族上下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滿朝文武紛紛慶賀謝定之。

皇帝為振奮軍心,決定親自赴城外迎接凱旋大軍。

黑帽玄裳的內侍垂首立在巨大的朱紅殿門外,殿中無人侍立,沉香薰人,逶迤的宮帷之後,墻上懸著一副刺繡的山河海晏圖,圖前赫然佇立著一道凜然的身影。廣袖輕垂,黑漆細紗制成的官帽襯得側顏如冰,刀削般的面容暗藏冷鋒。

蜀錦精美,這一針一線呈於極品綢緞之上,山河部署、機關要隘盡收於眼前,男子凝視著,目光從東北柳城掠至西南嘉陵,忽然聽見身後人開口道:“定初覺得這幅刺繡如何?”

成靜側過身子,低眼道:“自是極品。”

皇帝的目光隱匿在十二旒冠冕之後,擡眼看著那圖,淡淡道:“這麽多年來,朕對著這圖不知多少次,總是在想,究竟能在幾時聽到捷報傳來。”

成靜斂目笑道:“如今陛下安心否?”

“安心?敵軍有卷土重來之日,怎可安心呢?”皇帝聲音沉沉,又道:“說來,朕上回聽到捷報,還是你親自率軍擊退胡人,那時,那人叫……宋勻?那個人,也是你下屬?”

成靜頷首,“臣回洛陽之時,宋勻尚默默無聞。”

皇帝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眼前的男子雙眸清冷,眼睫纖長,從長眉到薄唇,並無一絲戾氣。

若非真正地發生過,真的難以想象,時隔三年,昔日溫柔的少年郎,非但沒能死在荊州,還已手握重兵。而他和他昔日舊屬,相繼殺退了勇猛殘暴的胡人大軍。

還是僅有的兩次南疆大捷。

皇帝收回目光,轉身坐回禦座之上,淡淡道:“成卿覺得應該如何封賞宋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