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六 劍門關舊傷(第2/2頁)

毋望忙給他順氣兒,暗道哪裏只這一張臉呢,囫圇整個兒處處都是好的,可是叫她怎麽說出口?她又不像他,長著一張二皮臉,明知她臊還問,可惡至極的奏性。

裴臻仍舊不依不饒,使出了絕對的韌性,把她扭得麻花似的,“你說!你說!”

毋望立刻舉雙手投降,這是什麽臭毛病,就喜歡聽膩歪的話,便順風順水道,“我對公子也是一見鐘情的,這下總好了吧,快些睡吧。”

他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慢慢滑進被窩裏,突然嘶的吸口冷氣,毋望嚇了一跳,忙問怎麽了,他嘀咕道,“怎麽沒備個湯婆子,怪冷的,這幫吃幹飯的。”躺好後又道,“你回房歇著吧,我躺一個時辰再起來。”

毋望斂衽站起來,又彎腰給他蓋實腳上的被子,哄道,“快睡吧,我走了。”

他閉上眼,輕蹙著眉,極不安穩的樣子,毋望深望了一眼,轉身正要出門,他又支起身子急道,“我起來了就去尋你,你別到外頭去,知道嗎?”

毋望啞然失笑,真該叫他的手下們來瞧瞧他們主子的傻樣,明月先生就是這般黏人的。想歸想,心裏到底還是甜甜的,便歪著頭道,“那我在這裏守著你可好?”

他的無賴嘴臉全現了出來,眨著眼道,“我這兒還有地兒,一頭睡吧。”

毋望太陽穴一跳,決定直接無視他,訕笑了下,也不搭理他,回身便出門而去。

裴臻心眼子多,把路知遙的臥房遠遠安排在客棧另一頭。如果可以,他一定恨不得把他安置到外頭去,毋望忍不住笑了笑,這人醋性兒大又死要面子,要是叫他知道自己跟路知遙一床被子睡過,肯定會生吞了路知遙的,這會兒趁他睡了好去探望探望,若醒著必定想盡法子阻止的。

楊亭舟好幾天沒合眼了,這會子正一手支著腦袋打盹,雞啄米似的前仰後合,好幾次差點砸到桌面上,看得她心驚肉跳的,湊過去推了他一下。那半大小子像拉足的弓,一碰便直跳起來,下意識往腰裏摸,噌地抽出半截劍來,毋望嚇了一跳,楊亭舟睜著大眼,待看清了來人才長出一口氣,把劍又插了回去,躬身一揖道,“夫人來了。”

毋望平了平心緒,看路知遙尚且平穩,便道,“你去房裏歇息吧,這裏有我呢。”

楊亭舟大搖其頭,直道,“不成不成,叫主上知道了非刮了我不可。”

毋望道,“他睡下了,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你歇了會子再來替我。”

楊亭舟聽了這話心裏那叫一個糾結啊,苦苦思量了半盞茶的時候,終於還是抵不過睡意,猶豫道,“那就勞煩夫人了,屬下就在隔壁廂房,有什麽就叫我一聲。”

毋望打發他去了,踱到炭盆子前撥了撥火,起身想去開窗換氣,卻見路知遙正癡癡看著她,她也未想別的,細看了他的臉色道,“還疼嗎?”

路知遙費力地搖頭,啞著嗓子道,“你可好?”

毋望愕然紅了紅臉,倒像叫他看見了什麽,心虛得緊,忽然又醒悟過來,我為什麽要心虛?便笑著道,“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好,倒是你,自己傷得這樣,還是不要說話,好好養著吧。”

路知遙眼裏一暗,斷斷續續道,“你跟他回去後……我怕是再見不著你了……”

毋望無端湧出離愁別緒來,路知遙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應天的一切,和他分開就是真正和過去的半年時光道別了,竟是萬分的不舍,哽了哽道,“你得空就來瞧瞧我吧。”

路知遙緩緩搖頭,澀然道,“別人的家眷……豈是說見就得見的,沒得給明月……先生打嘴。”頓了頓,又道,“他待你可好?”

毋望點頭道好,路知遙閉眼不語。她有些局促,走到窗前微開了一道縫,外面的冷氣絲絲泄進來,她回頭看他,他面上似不豫,過了會子又扯了扯嘴角,故作輕松道,“若往後受了委屈只管來尋我,我……你一日未嫁他,我便管你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