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 淡玉妙幫忙(第2/2頁)

裴臻嗯了一聲,助兒又道,“今兒下半晌得風樓裏來了兩個人,像是前門吳員外的表侄兒的三姑奶奶的外甥,到我們樓裏吃霸王飯,叫樓裏瞿管事領了人打了,這會子不依,正鬧呢。”

裴臻連頭都沒擡,直接道,“管他是誰,綁了送官,砸壞的桌椅碗筷叫他們照原樣賠。這點子小事還來煩我!”

助兒閉了嘴,在旁站著。他家大爺今日換了件石青色的綿紗衣裳,歪在羅漢床上的竹枕上,緞子似的頭發搭了幾縷在胸前,面如冠玉,襯得嘴唇嫣紅,怎麽看都是個美人啊……助兒陶醉不已。

“你在瞧什麽?”那紅唇輕啟問道。

助兒由衷道,“大爺真好看。”

裴臻擡起眼,面無表情道,“你長了兩個眼珠子嫌多不成?”

助兒嚇得忙低頭,裴臻也不說什麽了,只靜靜地看書。隔了一會子,差不多掌燈時分,外頭小廝通報,“闌二爺來了。”

裴闌進了裏間,不像在外頭那麽謹慎了,一屁股坐在南官帽椅裏,面色不佳,看了裴臻一眼道,“我那小廝的事可怎麽辦,那家苦主鬧得厲害,非治死他不可,他跟了我一場,也算兢兢業業,我著實不忍心看他殺頭。”

裴臻白他一眼道,“誰叫你平日不立規矩,出了事才知道急!仗著主子的體面倒在外頭稱起大爺來,這種奴才就該交給喪家發落,依著我,你就拿出些錢來打發人送了去,旁的也別管了。”

裴闌是個極護短的,聽了裴臻的主意,就像要他做什麽大奸大惡之人似的,急赤白臉的就要跳起來,喊道,“就是條狗,好歹也跟了我七八年,要是助兒打死了人,你怎麽說呢!”

助兒也很想知道答案,眼巴巴看著裴臻,臻大爺橫了他一眼道,“若是助兒,我先殺了他,將他的腦袋擺在喪家的供桌上。”

闌二爺和助兒皆如鬥敗的公雞,助兒更是心涼到了腳後跟,心想這樣的主子不通情理,還是跟著闌二爺有前途些。

裴闌悻悻道,“我總不好看著他秋後問斬的,還是請大哥哥想想法子才好。”

裴臻看他那樣,氣得要命,斥道,“人家沒告你縱奴行兇已是萬幸,你還要怎麽的!”

裴闌道,“他打死人時我不在跟前,怎麽還編排上我了?”

裴臻冷冷哼道,“奴才有罪,主子是要連坐的,你不知道?”

裴闌雖有心救那小廝,卻也不想把官司引上身,只得道,“看來也無法,我日後多幫襯他老娘也就是了。”

裴臻看威嚇得差不多了,便道,“且看他造化吧,若不是斬立決,再拖個三五天的便能撿條命回來。”

裴闌忙問,“這話怎麽說?”

裴臻翻著書,悠閑散漫道,“老皇帝死了,新皇登基,不是會大赦天下的嗎。”

裴闌此時如夢方醒,笑道,“還是大哥哥厲害,我想了這幾日竟半點法沒有,果然一語驚醒夢中人,只是那太祖爺什麽時候死啊?”

“我那兩個應天來的朋友說,左不過這三五日罷,可你那小廝就是赦免了,也該多給些銀子給喪家,人家就這麽個兒,才出來學徒就被你那刁奴一腳踩在腰子上送了命,往後日子怎麽過?”裴臻又換了本書,看得無趣了就穿鞋下來,立在地上作指點江山狀,“叫那小廝三跪九叩認爹媽去,將來還要給那兩個老的養老送終,他這一生的業障才算完。”

裴闌調侃道,“你穿開襠褲時我便認得你了,從沒覺得你是好人,如今怎的轉性兒了?”

助兒道,“二爺還不知道吧,近來我們大爺做的好事兒可海了去了,又是給人治病,又是給人送匾的,還給個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小子找了條活路,你道奇不奇?”

闌二爺果然聽見了大新聞,驚訝了半天,轉頭又思量了一下道,“那牌匾我是知道的,可是十字街的那家梨雪齋?裏頭那姑娘我也見過,可謂驚為天人啊,莫非大哥哥是沖著那糕餅西施去的?”

裴臻但笑不語,助兒解疑道,“那姑娘原就是老舅奶奶說給爺的,只因嫌是做妾,便一直不答應,我們大爺費了多少心思,到現在也沒成,前兩日大奶奶得著了信兒,跑到梨雪齋鬧了一通,大爺的事怕是要黃了。”

裴闌搖頭道,“這事可難辦,大嫂子既這麽的,你也只好在外頭另置了家宅田產,按平妻的禮待她也就是了。”

裴臻道,“此事再容我想想罷,斷然草率不得。明兒淡玉瞧她去,且探了口風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