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 僮仆顯衷心(第2/2頁)

助兒頓時有天要塌下來的感覺,苦著臉求道,“姑娘你大人大量,把我當個屁給放了罷!適才這些話都是助兒自己想出來的,和我們大爺毫不相幹,你要是為這記恨我家大爺,那助兒就萬死不足以贖其罪了。”

毋望不再多言,微頷首,轉身進屋瞧她叔叔治腿去了。

助兒摸著後腦勺心道:真真是個水火不進的主,不識擡舉!費了這好半天的口舌,半點用不曾有,到最後還惱了,世上哪裏有這樣犟的女孩兒,果然吃不到嘴的肉是香的,且看大爺怎樣對付罷。

裴臻那廂施治完畢,凈了手問劉宏道,“可有知覺?”

劉宏道,“有些發熱,小腿肚發脹。”

裴臻點頭道,“想是經脈通了。這兩日暫且靜養,等腳能動彈了再下地不遲,千萬不可操之過急。”

劉宏感激道,“不知如何謝公子才好,為我這兩條腿來回奔波那許多趟,不收診金便罷了,哪裏還有大夫出錢給買藥吃的,劉某心裏著實過意不去。”

“這有什麽!”裴臻眼角微一瞥毋望,笑道,“往後先生只當蘭杜是自家侄兒罷,有什麽難事只管說話,我一定盡力辦妥。”

張氏與劉宏互看了一眼,有些無可奈何,張氏福了道,“我們哪裏敢高攀,公子的大恩報都報不完,哪裏還敢勞煩公子。”

裴臻復又笑笑,並不把話放在心上,拱了手道,“在下先告辭了,若有何不適再來找我。”

劉宏又連連道謝,嘆了氣道,“春君,送送公子吧。”

裴臻笑意更盛,恭敬作了揖便出門去了。

毋望送到院外,啟唇想說什麽,猶豫了片刻,終是未能說出口,裴臻彎腰打量她,問道,“你可是有話要同我說?”

毋望原想說叫他不要送匾來的,轉念一想,他才剛替叔叔治好腿便推辭,倒像過河拆橋似的,只好道,“天黑了,道也不好走,你路上當心些。”

“我省得,多謝姑娘關心了。”裴臻低聲道,“初六那日我再來瞧你。”

如同情人間的耳語,毋望心慌意亂,擡頭看他,這樣黑的夜裏似乎也能看見他眼裏溫暖的光,心頭便又被狠狠撞了一下。

裴臻好容易才忍住攬她入懷的念頭,瞧她微張著嘴,一臉迷茫的樣子,真真可愛到了極致。只這句話就嚇著她了?膽子這樣小,當時怎麽還想要私運茶葉來著!又一琢磨,年輕的女孩兒許還未有人同她這樣說過話,那個什麽章程他也叫人查過,平常是個老實本分的,縱然對她有情有義,卻也不敢逾矩,如此他便放心了,待她到了城裏豈不更在他眼皮子底下了,有句話叫日久生情,反正他有的是時候,等得。

“你進去吧,我走了。”裴臻道,坐進了馬車裏,叫助兒將他先前騎的馬拴在車後,看著她進了院裏,才放下了門簾子,歪在褥子上小憩起來。

助兒甩了鞭子,車慢慢動起來,裴臻問道,“才剛你們在外頭說了些什麽?”

助兒咽了口唾沫道,“沒說什麽,姑娘說掛念兄弟得緊,我就說爺軍中有熟人,能給她打聽,如此這般,那劉姑娘豈不又欠了爺一份情嗎。”

裴臻嗯一聲,懶懶道,“我明日要動身去北平,到了那裏再給那小子妥善安頓一番。你們只說了這些?還有呢?”

助兒自知瞞不過,只得老實道,“我探了探她的話,想看她對大爺有沒有意思……”

裴臻支起身急道,“她怎麽說?”

助兒怨道,“她是個雷打不動的性子,任我說破了天還是那樣淡淡的,聽話頭兒,似是絕不肯做姨娘的。”

裴臻闔眼,半晌才道,“這事不打緊,等我回來了再說,眼下有件更棘手的事,京裏老皇帝眼瞧著不成了,燕王殿下要作打算,寧王他們早進宮了,也不知皇太孫接不接得這皇位呢。”

助兒疑道,“莫不是藩王要造反?”

“怕是新皇登基要有什麽變動,據探子來報,那個伴讀東宮的黃子澄屢次唆使皇太孫削藩,看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裴臻咕噥著,片刻後再沒了聲息。

助兒撩了簾子往後看,見他已經睡著了,想是累極了,盡量將馬車駛得平穩些,一路往虞子期大人府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