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七章 借爵(第2/3頁)

場中諸人頓時議論紛紛,冉夫人被當場揭穿前後話語不一,一時間氣得臉面通紅,傅百善也絲毫不畏懼地上前一步昂頭怒視。哼,就興你出頭幫會昌伯,還不興我出頭幫自家男人了!

裴青的眼中浮現一絲愉悅,皇帝對這副場面似乎也感到好笑,清了一下嗓子道:“這對龍鳳玉佩在此,那麽方知節的身份是毫無疑問了。這婦人一口咬定這孩子是你裴青的,那麽這對孩子到底是不是方知節的,他們的身份也還值得商榷!”

曾淮秀本就是百伶百俐的性子,此時聽到其中原委立刻明白了輕重緩急。

她一時又急又悔,按照裴青的話來說原本就安排得好好的,單等兒子女兒大一點後就可以憑借信物到會昌伯府認親。只恨自己短視又存了一星半點的妄念,就聽了人煽動將大好的局面弄得一團糟。

想到此處她連忙扯著兒子的衣袖道:“民婦是胡亂攀咬的,是一位大人找到我將我們娘仨一起接到京中。在客棧裏,就是那位長得很漂亮的姓趙姓夫人一字一句地教我說這些話語的。還說只要按照他們的吩咐,宣平侯府的爵位以後就是我兒子的!”

人群當中站著的趙雪目瞪口呆,只恨不得地上立時有條裂縫讓她鉆進去,她做夢都想不到這鄉下婦人竟然有膽子敢當眾反咬一口。

傅百善就斜睨一眼哼道:“曾二娘子,你這讓兒女胡亂認爹的本事還是收斂一下的好。再說,這位趙娘子自個就是宣平侯的女兒,她上頭還有一位一母同胞的嫡親哥哥。我家裴大哥在她眼裏是哪個牌面上的人物,只怕恨不能食其肉寢起皮,還會好心地幫你兒子謀奪她親哥子的爵位?”

曾淮秀這才恍然大悟,把孩子一把推開伸著腦袋就撞向趙雪,大罵道:“打死你這個下賤的小娼婦,竟敢糊弄我。你昨日在我面前時怎樣承諾的,說只要我一口咬定裴大人是我孩兒的爹爹,讓他們夫妻倆反目成仇就大功告成。還說就是裴大人不認他們,你也會想法子讓裴大人的親爹宣平侯認下他們!”

傅百善和裴青聽到“讓他們夫妻倆反目成仇”這句話時,不由對視一眼,心裏對今日這場鬧劇的主謀已經有了大概的數目。

那廂曾淮秀想著自己聽了歹人的勸,生生將兒子到手的爵位拱手讓人,不禁心胸口大怒心頭滴血,也忘記了先前被人打耳光的痛楚又哭又鬧。約莫罵著不解氣一般,最後竟坐在地上像鄉間村婦一樣,用種種不堪的字樣將趙雪連帶她的一對爹媽罵得是狗血淋頭。

一別經年,當年斯文柔弱的女人想是為生活所迫竟變得潑辣不堪。偏偏這回皇帝身邊的太監統統都像聾子一樣,垂著眼眸束著雙手站在一邊不聞不問,由著女人蓬著頭發指東扯西地亂罵一通。

方知節之於曾淮秀已經是很久不曾想起的人物,那時也曾你儂我儂,她懷了孩子後那人卻杳無蹤跡連片書信也無。她也想聽從姐姐的意見,將胎兒一股腦喝藥打了,可終究是下不了那個狠手。適逢裴青出現,她就想這也許就是命中注定。沒想到命運兜兜轉轉,不過是自己給自己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曾淮秀無數次在暗夜裏咒罵,期許那人不得好死。卻不知道那人早早地就死去了,臨死前還將自己慎重托付給兄弟,還力所能及地安排好自己和孩兒的未來。曾淮秀心頭不知是悔是恨,雙手捶地罵得聲嘶力竭哭得滿面淚痕。到最後也不知罵的是誰,哭的又是誰!

崔蓮房看著趙雪一臉的沮喪,會昌伯夫婦眼神閃爍不敢面對,靳王妃眼角的不耐漠然,在場眾人的指指點點興味盎然,知道照這樣下去方家和崔家勢必要成為京中各色人等的笑柄。

她拂了一下額邊的碎發,深吸一口氣在皇帝面前盈盈一禮道:“按說我是出嫁女不該管娘家的事,可是會昌伯是我舅舅,會昌伯夫人是我舅母,少不得要來說上兩句。這位身世可憐可嘆的曾娘子即便說的全是真話,可是一府襲爵之事何等重要,長房方知節又已身死,這對孩子的出身還是有些……低微。一來畢竟他們的身世存疑,二來他們的娘親的確是娼門女子。”

傅百善特特望了一眼這位劉首輔家的少夫人,知道她是趙雪夫婿崔文璟的親姑姑。這倒是個頭腦清楚的人,一下子就指出事情的根本。不錯,曾淮秀人品有瑕慣於見風使舵,哪邊有利益就往那邊倒。這樣的女人說出來的話,即便是真的也要大打折扣,更何況她的身份的確是個硬傷。

試想,就算現在的會昌伯願意將爵位讓出來,讓這個七歲黃口小兒繼承,可是這孩子的生母地位如此不堪又怎能服眾?若這孩子大了,知曉世事後這樣的母親是認還是不認?曾淮秀怔怔跪在地上,她一心想為孩子求一個美妙前途,沒想到阻礙孩子的人恰恰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