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七章 借爵

會昌伯方明義的臉面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皇帝就舉拳咳了一下道:“這件事朕倒是知道一二, 上一任會昌伯青壯時因病亡故英年早逝,膝下的獨子尚且年幼。當時的會昌伯的老祖母親自上書, 說府中爵位不好交予一懵懂幼童,就先讓她的另一個孫輩方明義借爵。待那孩子長成之後,再將爵位返還!”

應氏皇朝自建立之初為集中兵權,逐步將各類公侯伯形成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的局面。受封而領鐵券者為世襲封爵,否則為流爵。襲封則還其誥券, 核定世流降除之等。爵位世襲或降等以襲,如封侯而世襲伯。

會昌伯府的老夫人大概就是為了保住府中的爵位, 不得不上書降等承襲。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兩任伯爺都是她的親孫子, 只要先將爵位保住,以後再讓二房的人將爵位還給長房的重孫也是一樣。

“借爵啊……”

裴青就長長地喟嘆了一聲, “也不知是誰出了這麽一個高明至極的主意,即保住了爵位又護佑了長房的子嗣。只是那位老夫人只怕做夢都沒想到,這一借就是二十余年, 長房的方知節不但沒有等到爵位, 最後還死於非命。眼下他的遺腹子又是一無知稚兒, 看來這爵位還要繼續借下去了。”

會昌伯方明義一張老臉頓時掛不住, 梗著脖子怒道:“方知節的確是我方家的子孫, 只是長大之後性情桀驁屢次不聽長輩教誨, 小小年紀不學好竟然跟我祖母房中的丫頭有了苟且。我祖母跟前的規矩極大, 那女子不堪淩~辱羞憤之下就懸梁了斷。我本來是想報官的,就是看到他是我已逝兄長唯一骨肉的份上,才只是當眾責打了他一頓作罷!”

裴青就步步緊逼碎金斷玉般冷哼一聲道:“侯門內院庭閣深重,一個丫頭的死活自然說不清楚。可憐方知節一個半大少年就這樣讓堂叔父毀了名聲,迫不得已之下只有投軍一途。堂堂會昌伯府家的長房貴介公子,竟然過起刀口舔血的普通軍卒生涯,說來沒有幾個人會相信吧!”

會昌伯氣得直打哆嗦,“你竟敢當眾胡說八道,當年的事秘而不宣,也是顧忌他小小年紀的份上。你們不知道,當時我們府上的老祖宗知道這件事後,傷心得不得了不久就去世了,臨終前都還在念叨方知節的不肖不仁。”

他眼珠子一轉看到地上跪著的曾淮秀母子三人,故作恍然大悟狀,“我明白了,這所謂的方知節是真是假都還不知道呢?況且他死了這麽多年死無對證,你覬覦我們伯府的爵位,就想把你的私生子掛在他的名下。只是你沒有量到你的這位妾室卻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盤,口口聲聲說你才是孩子的生父,這不跳出來揭穿了你的真面目……”

裴青毫不理會地從軍士手中取過一個布包,打開後是一塊五福捧壽鏤雕龍鳳紋玉佩,輕輕一拆分就極巧妙的變成了兩塊獨立的玉佩。

他高舉著玉佩朝眾人展示了一下,才恭敬地呈到皇帝面前道:“這是會昌伯府歷代家主的傳承信物,方知節說當年府裏的老祖宗已經察知了二房的狼子野心,只可惜為時已晚木已成舟,只得悄悄將此物交予他作為護身之物。沒想到他時隔三天就被人構陷清白掃地出門,老祖宗憂急之下才沒了的!”

皇帝摸索著玉佩上面鏤刻得精細圓潤的紋路,略略點頭道:“朕記得這是先皇賞下去的物件,刻工精美設計巧妙可以一拆為二。為視恩寵,先皇還特地吩咐內造局的工匠分別在龍鳳的嘴邊陰刻了一個小小的方字,這的確是會昌伯府的傳承信物。”

曾淮秀驚疑不定地摟著一對雙生孩兒,一會望望這個一會望望那個,委實被眼前的境況弄糊塗了。

會昌伯方明義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當年府中老祖宗亡故之後,他親自帶著親信之人在屋子裏找了三天三夜,哪怕就是掘地三尺都沒有找到這件先皇賞賜的龍鳳玉佩,沒想到卻是被方知節那個臭小子搶先拿在了手裏。只可恨趕那人出府時,沒有狠下心來將他上下細搜一遍。

會昌伯府的冉夫人再也站不住了,明明今日是來看熱鬧的人,到最後怎麽變成被看熱鬧了?她戰戰兢兢地上前一步伏跪在地上道:“容臣婦稟明當時的境況,即便裴指揮使所言非虛,也只能證明彼方知節的確是我會昌伯府長房的子嗣。當年他與府中老祖宗跟前的丫頭私下有染,拿到這塊龍鳳玉佩也不稀奇……”

見著老女人又來唧唧歪歪,傅百善不耐地彈去衣擺上沾染的一點塵埃輕嗤一聲,“先前不知道是誰紅口白牙地當著眾人,說會昌伯府的老祖宗跟前的規矩極大,那丫頭不堪淩~辱才懸梁自盡,這會怎麽就變成與方知節私下有染了?人家說孩兒臉三月天,這還沒到三月冉夫人變幻也變得忒快了吧,敢情這世上黑的白的讓你一家子全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