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三章 幽蘭(第2/2頁)

趙央氣得手腳直抖正準備開聲,就聽屋裏一陣男女□□,想來裏頭兩人正在做不可描述之事,緊接著幽蘭一聲嬌喘,“哪裏就如此難堪了,趙世子即便不讀書不考取功名,身上總還有個正經的世子位,去兵馬司或五城營謀個七品八品的小職還是便利的……”

白寄容哈哈大笑,“只有你這小丫頭相信他的花言巧語,他這世子位還不知何年何月才批得下來。你們是外來的不曉得從前的故舊,現如今這位宣平侯夫人身上根本沒有朝庭剌封的正經誥命,京裏哪家哪戶設酒宴時給她下過貼子的?”

幽蘭也是七竅玲瓏心,聞言立刻就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趙央的世子之位是假的?”

白寄容得意笑道:“趙央他娘從前只是宣平侯的妾室,現如今的正室名份來得頗為蹊蹺,聽說是逼死宣平侯的原配嫡子才謀得的。這是一樁醜事,京中知曉他家根底的根本就不屑跟他們來往,就只有你們這些紅姐兒見人家生得俊俏些就上趕著貼了上去!”

幽蘭被人說破心思臉上有些掛不住,又聽得這人話裏有酸意,一時也顧不得許多便癡纏了上去。正在這時就聽外面哐當一聲,一個男人大步跨了進來,二話不說拎起拳頭就砸向床鋪上的白寄容。

等胡三娘忙不叠進來時,屋子裏已經打成一鍋粥。兩位貴介公子全不復往日的斯文,像市集上的村夫一樣又掐又打頭發亂蓬傷痕累累,清雅別致的布置被扯得都不能看了。

白寄容背後議人被抓個正著,心裏有依仗所以並不如何著慌,嘴裏索性罵罵咧咧,“你個奸生子鵲巢鴆占不說,還恬不知恥地好意思向朝庭請封世子位!一天到晚耀武揚威的,你就是插上鳳尾也不過是個野雞,上不了台面的東西真是羞於與你為伍!”

當年的事情發生時趙央已經有七歲,這麽大的孩子多少有些記憶了。雖然底氣不足,但被人當面揭破老底更是讓他惱羞成怒。抓起案幾上裝滿茶水的水壺一股腦地摔過去,大罵道:“爺就是正經的宣平侯世子,我娘就是正經的宣平侯夫人,讓你在這裏滿嘴噴糞!“

那只茶壺好巧不巧地砸在白寄容的面門之上,不過瞬息之間年輕男人的額頭便像泉眼一樣鮮血直往外湧,然後便像一根木頭樁子一樣“砰”一聲直挺挺地仰摔在地。

瑟縮在一旁的幽蘭姑娘再不復往日的秀美出塵,滿面驚駭地抓著一襲外衫勉強掩住胸口,扯著嗓子尖叫起來:“殺人了,殺人了……”

四夷館坐落於京城玉河橋之西,自建朝之初所設,是專門翻譯邊疆及鄰國語言文字的機構。初隸屬翰林院,後以太常寺少卿提督館事。內分韃靼、女直、西番、西天、回回、百夷、高昌、緬甸、八百、暹羅等十館。

宣平侯趙江源悠閑地坐在窗下,正在校對一首緬甸國詩詞:江岸秋風好送行,陽光陰雨幾時晴。馬蹄別入千山外,沙路雲開見日生。

這是緬旬王次子所做,引以為平生得意,所以趙江源不敢馬虎一字一句地細細翻譯過來。正在推敲最後一字是用“生”還是用“升”時,房門猛地被推開,家裏的長隨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一臉地驚懼道:“侯爺,出大事了,咱家公子爺在花萼樓打死人了!”

趙江源驚了一跳,旋即反應過來呵斥道:“胡說八道,趙央在彰德崔家的族學裏好好地讀書呢,哪裏就會打死人了?那花萼樓是什麽地界,好像是胭脂粉巷的下賤之地,如何會攀扯到我家來,莫非是你聽錯了消息?”

畢竟為官多年,趙江源沉下臉來頗有幾分攝人氣度。

長隨抹了頭上的汗水定了定神,“消息時真真的,公子打了人就趁亂跑了,花萼樓裏的老鴇子和紅牌幽蘭姑娘親眼見他傷的人。兵馬司的衙差找到侯府裏要人,夫人和少夫人都急得沒法子,這才讓府裏的小廝過來傳話!“

趙江源一時頭大如鬥,心裏卻隱約知道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一時也顧不得收拾桌面,一邊換官服一邊罵兒子孟浪,家裏放著才娶的媳婦不說,偏要去招惹什麽下三濫的娼門女子。魚吃腥也不知道擦幹凈嘴,還叫人捉到現行,真不知叫人說什麽好。只盼被打的那人還活著,或者只是一個平民子弟。

等到了西城兵馬司一打聽消息,趙江源立時手腳酸軟。

被打的人沒死,的確還有一口氣在,可是那人是大理寺卿白令原的幼子白寄容,是秦王殿下已逝正妃的親弟弟。秦王貴為超品親王,白王妃故去這麽久了都沒有續弦,就可以知道其對原配的看重。

這樣的人巴結都來不及,趙央竟然有本事當眾把人家打了個滿頭開花。打完了不說,竟然裝慫自己一逃了之,留下滿坑的爛攤子讓父母出面收拾。若是兒子在跟前,趙江源簡直是吃了他的心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