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零章 顧慮(第2/2頁)

顧嬤嬤心裏卻是咯噔一下,要是經過了父母的首肯,男女之間臨別送個什麽信物以聊別情,並不算什麽出格的事情。不過送什麽不好,偏要送這等兇器。北方青年男女定親時的各種說頭多如牛毛,其中就有一條百日之內不興見利器,說是見了利器之後,兩人的婚姻勢必要起波折。

但是此時說這些無疑是掃興,顧嬤嬤心念一轉故意沉了臉道:“荔枝,你這個做大丫頭的也不知道規勸著姑娘,怎麽由著她的性子收外男的禮物,還一口一個裴姑爺,叫外人聽到了像什麽話。把那把匕首拿過來我親自收著,等哪天姑娘和那小子正式過了三媒六禮之後,再往後說下篇兒!”

傅百善正含笑看著,就見一向和煦的人難得垮臉,心裏不由也有些惴惴,忙親自開了櫃門拿出東西遞了出去。

顧嬤嬤是把她放在心尖上疼的,見狀連忙解釋道:“好姑娘,女人的名聲比什麽都重要,不但自己行事要謹慎問心無愧,還要不能讓人嘴裏說道。要知道這世上有些人心裏齷蹉,看誰不順眼就必定要使壞。咱們是金貴的細瓷好玉,更是萬不能有瑕疵,要不然三人成虎埋汰起人來就是天大的禍事了!”

這話卻是想起了傅百善的親生母親——壽寧侯府的鄭璃,多好的人啊,就因為遇人不淑,讓人捏了把柄百口莫辯,才會生了孩子一眼都沒看到就去了。這般慘事讓親人懊悔痛恨,卻無端讓小人暗地裏拍手稱快。撫著小姑娘烏油油的一頭好發,顧嬤嬤心裏再次抖起雄心壯志,余生裏定要好好守護這恍若珍珠般純凈的孩子。

傅宅,主院正房。

聽了顧嬤嬤的稟告,宋知春點點頭道:“是我疏忽了,老爺雖然跟那裴家孩子已經把親事大致定下來了,但是一日沒有成禮,就不能傳出一丁點錯事。幸好有你提醒這處紕漏,萬一有個差錯,豈不是害了我的珍哥!”

說完忍不住有些抱怨,“你沒有跟在一路真是讓我頭痛,曾姑姑雖然也會提點一二,但她那人性子真是冷清,一句多話都沒有。你是不知道,珍哥在青州府去別人家赴宴,真真是差點就遭人算計,那些年輕女孩看著一派正經,做起事來真是手段毒辣。結果事後曾姑姑怎麽說?她說珍哥還是歷練得少了,要是多遇上幾回,就不會這麽如臨大敵大驚小怪了!”

顧嬤嬤不想還有這些事故,連忙仔細探聽經過。當聽到那位常府的表小姐一番毒辣手段之後,不由地義憤填膺直呼該死!宋知春這才覺得重新找到知音,兩人坐在一處將常府上上下下罵了個遍,彼此心裏頭才感到稍微好過一些。

對於曾姑姑走了一趟青州,就順順利利地找到了下半輩子的依靠,顧嬤嬤又驚奇又好笑,輕輕感嘆道:“可見她的姻緣不在那天下至尊富貴之地,真是平白耽誤了這二十年。要是早點出來,說不定娃娃都有一串了!”

宋知春也好笑道:“臨走時我特意問了她的意思,她說願意留在登州。我想也是,那裏離那位指揮使大人也近,兩個人隔三差五地見個面說說話,這感情不就出來了嗎?不過曾姑姑的性子也真是冷,也不知道人家受不受得了?”

“無情吃飯饑,有情飲水飽”,顧嬤嬤學說了一句廣州的鄉下俚語,“夫人你就無須為她操心了,她在宮裏頭歷練了二十年,一雙眼睛早就練得精明無比,看人絕對厲害。只是老爺真的要舉家北遷嗎?你們在這邊生活了這麽多年,置下這麽大的家業,說舍就舍嗎?到了青州一切都要重頭開始呢!”

宋知春也是顧慮重重,“廣州雖然氣候炎熱多瘴氣,可是住習慣了也真的舍不得。但是咱們家珍哥以後肯定是要跟著裴青住在青州的,小五的心脈受損,要在登州吳太醫處診療,小六不放心他一個人,也呆在那裏不走了。您說幾個孩子都走了,我和老爺孤單單地守著大宅子有什麽意思?”

顧嬤嬤一想也是這個理兒,“跟孩子們相比,所有的事情都是次要的。珍哥明年就及笄了,眼下定下親事正合適,過三書六禮,準備嫁妝,起碼要三年的時間。只是裴家的哥兒今年二十有二了吧,他等得起這麽久的時日嗎?”

宋知春輕執了茶盞輕描淡寫地道:“等不了就別等了,反正珍哥我是鐵定要留到十八歲的。”顧嬤嬤不禁為裴青掬了一把同情之淚,看來丈母娘這關可真是不好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