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 十 章 風情(第2/3頁)

傅百善夾了一塊牛腩在裴青的碗裏後笑道:“那位魏指揮使前些日子遊說我爹到青州來任職,我爹心動了,我娘還有些舍不得廣州呢!”

裴青聞言大喜,“嬸嬸還是過來吧,現在小五因為醫治傷處必須留在登州府,小六也要陪他,就是以後……,珍哥也要在這邊,你們老兩口孤單單地懸在南邊,多讓他們擔心啊!”

宋知春笑罵了一句道:“你想當大人便是,休要說什麽老兩口,你不知道女人再大的年紀都都忌諱別人說老嗎?”裴青一時大窘,忙住了嘴埋頭夾菜,倒惹得母女倆相對大笑。

末了,宋知春才慎重說到正題,“我們回廣州之後,也許三五月、也許一兩年才能回來,我就把小五小六倆兄弟都托付給你了。也不要你多操心,有空就去登州幫我瞧幾眼。還有珍哥的教習姑姑也在登州吳太醫家養病,你也要照拂一二。”

說到這裏,宋知春噗嗤一笑道:“說起來她也不是外人,那位魏指揮使與你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前些天已經跟我們家提親了,看那光景興許還趕在你倆親事的前頭,說不得今年底這位曾姑姑可能就是你正經的師娘了!”

裴青倒不知道還有這件事情,忙起身正色一一應下。

譚坊鎮,甜水井巷子。

方知節下馬將韁繩甩給迎門的小子,又將身上的塵土拍了一下才擡頭挺胸朝裏面走去。青磚鋪就的甬道上,迎面走過來一個滿臉絡腮胡的高大漢子,那人一身尋常的青色棉袍,正在跟旁邊的人低聲說活。

不知為什麽當那人擦肩走過時,方知節心裏忽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似乎在哪裏見過這個男人。他回頭看了一會兒,確實是個從未見過的眼生之人,就漫不經心地問了一下身邊領路的丫頭,“那是什麽人啊?真是生得好氣派!”

剛剛留頭的小丫頭笑著捂著嘴道:“那是閔秀姑娘的客人,姓徐,出手可大方了。那天我不過是給他奉了一碗茶,就得了一個百事如意的銀錁子。”

方知節心想大概是哪裏來的客商吧?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人有相似又有什麽奇怪,又心急趕著去見淮秀,就把這件事拋在一邊不提了。不過邊走邊在嘴邊嘀咕,這人到底像誰呢?

他走得頗為急促,就沒有看到那個絡腮胡的男人在跨過影壁時回頭望了一眼,也出口問道:“剛過去的那人是誰?以前好像沒有見過?”

送客的小廝恭敬地答道:“那是淮秀姑娘的客人,對她可上心了。好像是個當兵的,那是一拿餉銀就往咱們這邊跑,也不嫌地方遠。您老喜歡晚上來,這位爺喜歡早上來,可不就碰不到一塊嗎?“

小廝掖著手嘿嘿笑了幾聲道:“這爺們也是個實誠人,前些日子還鬧騰著要給淮秀姑娘贖身,可是咱們院裏的老鴇子明知道這是搖錢樹,哪裏肯舍得放人。一夜之間那贖身銀子就翻了倍,一對有情人就翻了船!”

擡眼看見徐大爺聽得仔細,小廝輕搧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小心賠笑道:“媽媽說了好幾回嘴碎,我就改不了這狗吃屎的臭毛病。您千萬別說出去,院裏不準胡亂打聽客人的事情。要是讓媽媽知道了……”

絡腮胡男人哈哈地豪爽一笑,從袖子裏摸出一塊碎銀子拋過去道:“我不說,一定不說。對了,我記起還有東西忘在你閔秀姐姐的房裏了,我回去拿一下,你就不用跟著了!”

小廝“嘿嘿”一笑,忙小意地退在一邊。心想這位爺才從人家姑娘的熱被窩裏爬出來,能有什麽東西掉下,肯定是舍不得佳人為了回頭再去溫存一二尋的借口。

徐大爺笑著應付了幾句,見周圍沒有什麽人,一個閃身就摸到了仆傭處,找到剛才給方知節帶路的小丫頭,幾句笑語加一顆指尖大小的銀墜子就讓她把話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當聽到小丫頭說那人一路嘀咕著怎麽有人看著這麽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時,徐大爺的眼眸猛地一縮。

拿言語搪塞了小丫頭後,徐大爺背著手站在暗處想了一下,一絲陰詭的冷笑掛在嘴角,微不可聞地輕嘆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一個提了大食盒的女傭正走在廊檐下,一頭黑貓忽地從暗處竄了出來,嚇得她一個趔趄倒在地上,手裏的食盒也砰地掉落了。女傭氣得一咕嚕爬起來,揀了地上的枯枝猛地擲過去。那黑貓翹著尾巴站在墻頭上,回首示威般地嗤牙淒厲叫了一聲,一下子就不見了。

女傭暗罵了一聲“晦氣”,轉身就見地上的食盒蓋子掀開著。仔細看了一眼飯菜都還是整齊的,心想大概是剛才不小心抖落的,祭藍海獸青花酒壺也是好好的,忙收拾了東西向院子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