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8

沈丹青,求你去給段硯打電話,告訴他咱們之間什麽都不是,我愛的人是他,求你再打電話,讓他要我。

這是蘇小染對我說的話。

我難以置信,但這的確是真的,她讓我去打電話。她說,告訴段硯我只是你一般的女朋友,行嗎,我要去找他,我喜歡他的眼睛。

我踹著蘇小染,一邊踹一邊哭。我說,你說過要和我好好過的,你為什麽要這麽鬧?告訴你,我離不開你,我比你還賤,即使你真的去愛他,我也要你,你答應我,你不離開我,我才會去給你打電話。

蘇小染答應了我。她說,無論我和他到什麽程度,我都會回到你身邊來的。

我真的去給段硯打電話了,蘇小染就在我身邊。我說,是段硯嗎,我是沈丹青,昨天我騙了你,我和蘇小染不是那種男女朋友,我不應該罵你,不應該讓你回香港,你回來吧因為蘇小染喜歡你,她說,你長得像她的初戀情人,她愛你,你要她吧。

我一邊打一邊流眼淚,蘇小染抱著我,淚流滿面。

蘇小染說,沈丹青,我會報答你的,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會報答你的。

我揮著手,這個手勢多麽蒼白無力。無力到我自己都以為只是一個手勢而已,為一個女人,這樣委屈自己,只有我知道,我有多賤。

段硯一直沉默著,他沒有說話。

蘇小染抱著我,她的眼睛閃著淚光,她應該知道我有多委屈,我撫摸著她,傻丫頭,你為什麽不明白我的心?你知道嗎?你是我的毒藥,是我的鴉片,我不能不吸,你是我的寺院,唯一的,永遠的,我為你出了家,從前我是流氓,從前我玩弄感情,從前我不相信還有愛情,但現在,我想守著一份愛情想地老天荒。

為什麽你那麽傻?她問我,為什麽?

因為我愛。

我扭過頭去,往外走,我對蘇小染說,你可以去找段硯,抽屜裏有錢,買張機票去香港吧,沒了錢我給你,玩夠了再回來,我還要你!

走廊裏,響著我空寂的腳步聲。我好久沒抽煙了,可那天我點了一支煙,抽著,走著。房子裏響起蘇小染的哭聲,震天動地。

她不知道,她也是我的解藥,我就喜歡看她那看似純潔實則風情的樣子,那個樣子可以讓我迷戀一輩子。

沒有她,我就死了空了,我就是那被黑夜吞噬的影子,再也找不到自己了。

我放任了她,讓她去找段硯。

我搬了家,不在那條舊街巷裏住了。我的屋裏不再有亂發和絲襪,幹凈整潔,只有簡單的物品,下了班,我自己煮點面條吃,看碟,一些我們一起看過的片。她最喜歡《霸王別姬》,我們就看了一遍又一遍,她說她喜歡那一句話,我們要好一輩子,少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分鐘都不是一輩子。

她喜歡的,我就喜歡。

不瘋魔不成活。她也說過我。

我瘋魔了,從遇到她就開始瘋魔了。

一次次地背叛,一次次地逃離,可我仍然在原地,等待著,不知這份愛情,何時可以屬於我。

我換了手機號,給蘇小染發了一個短信,我說,這個手機號,只有你知道,全世界只有你知道。如果有一天,你來找我,打這個號吧,這個號只歸你用,我二十四小時開機,那個手機,大家共享。

她始終不曾給我消息。我在她的卡上打了三萬塊錢,我知道,她是喜歡花錢的女子。

表哥徹底對我失望了,他不再給我活幹,他說,讓這個女人耗盡你所有青春和精力吧。

白碧打了幾次電話,她堅持要請我吃飯,我說,不了,我不想去。

直到她找上門來,她還在海之戀,還是那樣靚麗,她站在我的門外,對我說,沈丹青,開門吧,就當我是個老朋友,我得陪陪你,我怕你想不開。

我開了門,她說,沈丹青,你怎麽瘦得這麽厲害?

我這才想起來,我吃了半個月方便面了,我虛弱到沒有一點力氣了。

白碧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給我,我狼吞虎咽地吃著,吃得眼淚都快掉了出來。我說,白碧,將來誰娶了你一定好幸福。

為什麽不是你?

永遠不會是我了,我的心給了一個女人。

你這個情癡。白碧伸出手來,撫摸了一下我的臉,她的動作很溫暖。知道嗎沈丹青,是從你開始,我開始又相信男人了,真的,是從你開始的,你知道,當你一次次這樣低賤地去愛她時,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如果你讓我愛你,我寧可為你做牛做馬!

不,我拒絕著,不會的。

你他媽真傻呀,她在香港和那個男人指不定多美呢,你傻吧你。

我傻。我承認我傻,可我忘不掉。

我恨蘇小染,我真恨她。白碧說,她怎麽就那麽幸運?她怎麽就得到了你的愛?你怎麽這麽一根筋死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