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7

我們的確好了些日子。

蘇小染那些天好像賢妻良母一樣,早晨起來給我做飯,煎蛋、牛奶、面包片。她只會用微波爐,烤的面包片有時會糊了。我去公司時發短信給我,說想我,有時,想得厲害了就必須讓我立刻回去,我放下手中的活就會跑回去,一點也不怕公司的人笑話。

回去她卻又沒什麽事情,在那發著呆看著我,叫我的名字。

下班後我帶她去吃飯,我們常常去的是夫子廟那條小吃街,她喜歡吃那些風味小吃,那段時間我們幾乎把每一家都吃遍了,到最後,她和小夥計們混熟了,我看著她漸漸胖起來,心裏覺得踏實了許多。

我開始忙公司的業務,接了幾個大case,又抽空看了幾次馬修和他的兒子,日子過得有條不紊。我準備在南京買房子了,以後不租房子住了。我問蘇小染喜歡復式的還是單層的,她眨巴著眼睛說,只要能睡就行了,房不在多,有愛就行。其實做愛就五六平米夠了,你說呢?

小色女,我罵她。

有時蘇小染真的很可愛。

她在家裏無所事事,屋子還是一樣的亂,到處是她的襪子和衣服,她看碟,一張張在地上攤著,她看書,雜志四處都有。我說你能不能利落點啊?她擡起頭答我兩個字:不能。

真沒有辦法。

我們誰也沒有再提往事,她試著給我做過一兩次飯,結果手被刀切破了,土豆絲裏還摻著血。我說你這好像是孫二娘開店啊。她嘻嘻笑著,坐到我的腿上,然後問,沈丹青,你到底有多愛我?

看著她此刻單純的樣子,我意亂情迷地說,怎麽說呢,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說,到底有多愛?她撲過來,把我摁倒。我想了想,我是一條狗,你的狗,你讓上哪裏我就會去哪裏,愛上你,我沒了做人的尊嚴。

對,是這樣的,自從愛上寶莉之後,我的尊嚴一點點喪失著,可我不知道,最讓我喪失尊嚴的事情還沒有到來!

蘇小染回來不久,我接到一個電話。

一個濃重的港台口味的男人說,哈羅啊,你好啊,請問,你是沈丹青先生嗎?

我有點蒙,我說,請問你是誰?

請問你是不是沈丹青先生啦?他的港台腔拉得極長,好像當年春節晚會的小品,我猜不透這個男人是誰,因為印象中不認識廣東人。

我說你有什麽事,我是沈丹青。

我想去西藏啦,和你一起到林芝去的啦……我一下子嚷了起來,啊,段硯,小子,你裝什麽裝,孫子,你在哪裏?

段硯,以我難以想象的樣子出現在我面前。

我曾經最親密的朋友,如今是香港商界的風雲人物,用百度一搜索,幾萬條他的消息,我覺得,他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了,房地產、服裝、傳媒……他觸角很長,彼時,他已經結婚生子,娶了香港另一個集團老總的女兒,這樣的聯姻,可謂珠聯璧合吧。

你在哪裏?我激動得聲音都變了。

哈哈,我在香港,不過,幾個小時之後我就到南京了,準備到機場接我吧,我在南京要開分公司了,今天去那邊看看,小子,也不想我,也不聯系我,忘了我吧。

我委屈地說,是誰忘了誰?我淪落成什麽樣了,你小子發達了,快點給我投投資,讓我沾沾你的光,你黃鶴一去無音訊了,哪管我家中這腸斷的人!

段硯在那邊哈哈笑著,小子,廢話少說吧,快,等著給我洗塵吧,帶著你老婆!

好的,我說,今日晚上,金陵飯店。

不,段硯說,先到機場接我,讓我看看,你是不是變得更難看了。

沒你難看,我拖著他,你比我難看,我不如你難看,總之,你最難看。

還是這麽壞,他哈哈笑著,沈丹青,我真的太想你了,你記得我們相約過去西藏嗎?

怎麽會不記得呢?

可惜這次我沒時間了,等有機會吧,我們一起再去林芝,就咱倆,誰也不帶,不過,絕對不再坐大卡車了,我們坐飛機去,然後打最好的出租車帶著咱去,咱現在有錢了,咱還怕誰?

小樣,我罵他,別廢話了,快過來吧。

放了電話,我立刻給蘇小染打電話,蘇小染,你快點梳妝打扮,我一個最重要的朋友要從香港過來了,他讓我帶老婆前去,我想來想去,自己還沒有二房三房,只有你這個大老婆,所以,你快點收拾,我一會去接你,咱去機場接段硯。

誰是段硯?她懶洋洋地問著。

我的大學閨蜜,想當年最鐵的哥們之一。現在,死的死傷的傷,我就只剩下這一個鐵哥們了,而且是香港的大老板,非常財大氣粗,我得從他身上折騰點銀子,然後賺了錢給你花呀。

好吧,她說,我還沒起床呢。

姑奶奶,我叫著她,都快十二點了,太陽曬得你屁股都疼了吧,快起來,我一會回家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