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3頁)

霍時英在說完這句話後,忽然雙目垂淚,兩道鮮紅的血淚順著眼角墜落至臉頰,同一時間她的耳垂,嘴角,鼻腔鮮紅的血液緩緩的流出,七竅流血,整張臉布滿鮮艷的血液,驚怖而淒厲,她的整個身軀如一口面口袋一般直挺挺的向後轟然倒下!

三丈開外的陳嘉俞驚恐的雙眼暴睜,驚聲大呼:“霍時英!”

陳嘉俞向前狂奔,有一隊人影比他的速度更快,一身青玉色長袍的男人帶領著幾個人本就在往這個方向快速而來,猛然看見霍時英倒地,前面的那人忽然提速奔跑而至。

陳嘉俞稍後而至,就見那個男人跑到霍時英倒地位置猛一刹住腳,停頓片刻豁然單膝跪地,伸手就要扶霍時英的頭。

“先不能碰她!”

跟在他身後一個面孔白凈方正的中年男人大吼一聲出聲阻止。

半跪著的男人,身體一顫,收回手,猛一擡頭對那人沉聲下令:“救活她!”

陳嘉俞豁然看清那張揚起的面孔,大吃一驚,渾身僵硬的挺立在原地。

陳嘉俞傻愣愣的看著那中年那人跪倒在霍時英的另外一邊,一邊把幾根銀針快速的插入她的後腦耳後一邊嘴裏回道:“臣定盡力而為。”

隨後陳嘉俞一直傻站著看著眼前的一陣的混亂,士兵擡來擔架,霍時英被幾個人小心翼翼的挪上去,一群人簇擁著她快速的離開,最後霍時英一支從擔架上滑落下來的手臂在空中晃動的那一幕成了他腦中最深刻的印象,風吹四野,片刻後只留下他一個人矗立在曠野上。

深夜潁昌的太守府內燈火通明,城中歡聲雷動,到處都在慶祝著戰爭的勝利,這裏卻籠罩著巨大的壓抑的氣氛。

太守府內宅最大的最舒適的臥房內,幾十只牛油蠟燭把室內照的亮如白晝,霍時英躺在雕花梨木的大床上,臉上手上被清理的幹凈了,衣服卻沒有換下來,因為沒有人敢動她,她的面色蒼白如紙,嘴唇呈醬紫色,心跳微弱,呼吸幾不可聞。

太醫院的醫政卓明遠跪倒在皇帝腳下:“臣無能,霍將軍的後腦遭到過重錘猛擊,腦中積郁下大量淤血,臣若下猛藥,就是此番將軍挺過來最大的可能也是如活死人般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燭火照印著皇帝發青的臉色,他垂目望著腳下的人,半響無語,空氣裏偶有燭火爆裂的噼啪的輕微的聲響。

卓明遠在太醫院裏職位不高,卻是他最信任的太醫,因為他為人耿直,從不推搪怕擔責任,果敢而負責任,他是個好醫生,他說出來的就是真話。

“難道就沒有一點希望了嗎?”皇帝幾不可聞的問出。

卓明遠額頭挨地,滿頭大汗的道:“也有萬中有一的,治好後會癱瘓在床,一生永不良於行!恕臣直言,霍將軍此般人物……”卓明遠停頓住,最後一咬牙,鏗鏘而大聲的說出:“或戰死沙場可能是將軍最好的歸宿。”

屋內侍女醫政十數人,此時卻安靜的落針可聞,皇帝隱於袖中的手在劇烈的顫抖,額頭布滿細汗,眼中瞬間充滿血絲,他忽然大喝一聲:“你給我治,不管她將來是什麽樣子,朕!都接著她。”

霍真就是踩著這一聲大喝踏進了屋子,君臣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到一起,皇帝似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又望著霍真補充了一句:“朕!接著她!”

霍真漠然的望著年輕的皇帝,英俊的五官嚴肅的如同雕像,然後他說:“我父為時英取得小字叫安生。”

皇帝同樣冷峻而嚴肅的回答:“我知道,霍老將軍五年前就把她托付給了我,她若活著就是天下最高貴,最有權力的女人,她若不好我會把她永遠珍藏,她就是永遠不知道也將會是最安逸平安的女人,我會陪伴她一生,試問這天下還有誰能做到如此?”誓言從天下至尊的人口中噴薄而出。

“那現在在宮裏的皇後又怎麽說?”霍真步步緊逼。

皇帝壓抑著口氣直視霍真:“霍真,涉及到皇家秘辛難道朕還要向你解釋嗎?”

霍真面容終於稍微的松動,他轉過身朝身後的人道:“李承清,你去看看她。”

蠻須大漢,半張臉都淹沒在他的胡子裏,看不清他的表情,得到霍真的一聲令下,轉身就往內裏的床邊走去,腳踏著地上的青磚,聲聲沉悶,來到床邊他先是低頭看著霍時英片刻,然後從懷裏摸出來一個布包,抖開,裏面排列著大大小小長短不依的百十根銀針。

李承清抽出其中最長的一根,長約有尺許,就見他左手持針,右手一陣光影般的舞動,原來霍時英被卓明遠插了一頭銀針眨眼間全不見了,誰也沒看清他的動作,只聽見地上幾下輕微的響動,散落一片銀光,他左手上的那支尺許長的銀針就沒入霍時英頭頂的百會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