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拓跋晃的身份果然沒有暴露,誰也想不到宮中敢把五歲的小娃娃放出來亂跑,可憐的拓跋晃被一幹紈絝子弟蹂躪的快要哭出來了,而這些兒郎們得罪了未來的BOSS而不自知,真是要手動點蠟的命。

但這樣的接觸明顯也有好處,拓跋晃原本性子太靜、太老成,這樣的性格並不和鮮卑人主流思想裏希望家中兒郎長成的樣子相符,在傳統鮮卑人家庭裏,兒子必須要像拓跋燾那樣,哪怕脫線點都沒什麽,“小時不健,大時有限”嘛,太穩重了反倒讓人覺得難以接觸。

前世拓跋燾和拓跋晃一直不知道怎麽相處,大多源自此處。

可現在不一樣了,拓跋晃明顯也從這些少年、青年的接觸中知道了一個正常的小孩應該表現出什麽樣,開始學會用撒潑耍賴裝無辜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了,讓賀穆蘭大呼受不了。

這手腕,明顯又高了一截,更造孽的是升級版的拓跋晃居然天天光顧她家,把一幹想要追求賀夫人的大膽青年整的雲裏霧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拓跋燾真是養了個好兒子。

幾天過去,賀穆蘭還來不及哀悼那些可憐的紈絝子弟們,就該輪到自己哀悼自己,給自己點蠟了。

這世上帶傷打仗的將軍不少,可是像她這樣斷了手還帶著一堆嘻嘻哈哈的少年將軍出戰的,能有幾個?

被趕鴨子上架強令著上前線支援的賀穆蘭,眼淚都快出來了。

其實吐頹山對柔然的戰事一直很順利,就是穆壽那邊一直不能大捷,而柔然人又有漸漸往西退的意思,所以朝中對穆壽開始產生了不滿。

真正讓拓跋燾下定決心將穆壽調回來的,是京中某個宗室被捕後的口供。

這些人供出他們曾經攛掇穆壽諫言,讓太後和小太子去南山別宮暫避。穆壽原本就擔心出了事自己跑不了幹系,當即就答應了。

雖然宗室們都說穆壽並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可一個耳根子這麽軟這麽容易被討好的將領,被放在吐頹山這種緊要的地方,拓跋燾自然是不放心。‘

然後拓跋燾又想禦駕親征了。

之前拓跋燾差點被壓死在亂石陣、差點被洪水淹死的事情只能說他運氣好,一幹大臣那些天做夢晚上全是他們的陛下被各種陷害而死的場景,許多老臣把拓跋燾從娃娃那麽大輔佐到如今英姿雄發英明神武可謂是操碎了心,對待自己家子侄都沒有這麽嘔心瀝血,再見他要“禦駕親征”,差點沒一頭撞在柱子上磕死以死明鑒。

拓跋燾是“以進為退”習慣了,一開口就要自己上,但臣子們已經快瘋了,武將們更是蹦著跳——所謂養兵一世用兵一時,你養了我們就是這時候用的,這時候你敢不用我們?!

最後,更是喪心病狂地把賀穆蘭拉了出來:“長孫司空不是說花木蘭的名字在柔然能止小兒夜啼嗎?雖說他現在肩膀有傷,但正面原本就要讓柔然潰敗,管他怎麽潰敗,只要潰敗了就行,叫花木蘭多領點人馬,只要嚇退了他們就行!”

一夜之間,賀穆蘭家將軍府的門檻差點被人踩破。拓跋燾也樂得為賀穆蘭造勢加結交一些香火情,幹脆大筆一揮——不是要多領點人馬去嚇唬人嗎?我的羽林軍還在北方交給庫莫提指揮呢,實在沒多少人,管你能弄多少人,帶足夠人去嚇唬就行。

又附了一句,糧草自籌。

人人都知道賀穆蘭是窮光蛋,讓她糧草自籌,那意思就等於是給她擴充募軍給開了方便之門,賀穆蘭見陛下都這樣決定了,一封軍貼一下,整個平城和她有點交情的兒郎們全部帶兵來了。

這家五百,那家八百,十幾家人湊起來,愣是湊了兩萬大軍,還都各自自帶糧草、裝備。再加上兩千多的精銳虎賁,兩萬多大軍一齊出城,自那天之後,平城之中就沒有百姓南下了,原本已經逃出京城的百姓也陸陸續續回來了。

領著這樣的軍隊,賀穆蘭也只能苦笑。如臂使指是不可能了,只能祈禱各家跟來的家將都是宿將,別一上戰場,她舞旗讓人上,結果人家退,她鳴金要收兵,這群子弟兵們全沖了就行。

但就單拿嚇唬人來說,再也找不到比這批人更加合適的了。

每家為了表現出家中的勢力,戰馬均找的是混一色的,像是獨孤家,八百騎士騎的全是黑馬,毛皮光溜的猶如烏黑的緞子。

宇文家則全是白馬,他們是東部鮮卑,尚白,白衣銀甲白馬,日光下奔騰起來,幾乎能閃瞎人的眼睛。

哪怕家室最差的幾家,也俱是鮮衣怒馬,甲胄齊整,要不是拓跋燾在花木蘭臨出行前把高車最近趕制出來的甲胄武器全部賜給了虎賁軍,恐怕虎賁軍夾在其中,就跟跑錯了地方的叫花子似的。

照理說賀穆蘭帶著這麽一支拉風的隊伍出行,應該自豪驕傲加興奮才對,實際上賀穆蘭心都要給操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