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賀穆蘭帶著虎賁軍和欽汗城征調的民夫朝著平城而回,沮渠菩提、嫁妝還有白馬公主都交給了素和君和狄葉飛,除了剛剛離開時白馬缺心眼地來她的營帳裏討陳節被她丟了出去,以及寇謙之拖了三天才說是吉日迷信的非在那一天出發以外,一切都還算順利。

虎賁軍裏許多人雖然覺得沒有立下什麽功業,而且還損失這麽慘重的回去有些憋屈,但更多的是覺得北涼這個地方和他們實在犯沖,所以也沒有人鬧出什麽事來。

回去的路上,白鷺官和沿路的消息一直源源不斷,寇謙之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賀穆蘭才沒有變成耳聾眼瞎之人,邊時刻關注著北涼的局勢,邊趕著路。

北涼的局勢可謂是一天一個變化,而且處處都暗藏著危險。就在賀穆蘭走後的沒幾天,在樂都招兵買馬的源破羌得知了平城的人到了北涼的消息,也不知是真的沒有反意,還是忌憚素和君的本事,最終還是帶著孟王後前往素和君處匯合,只留下假世子和一幹魏國使臣繼續在樂都以沮渠菩提的名義繼續招攬人馬。

因為“沮渠菩提”下了檄文,文中直斥沮渠牧犍殺兄弑父,搶奪王位,更是把虎賁軍一行人在沙漠中遇到風沙的事情推到了他的頭上,先是說明沮渠牧犍暗中加害了魏國的大行驛,又安排並不可靠的向導,將魏國誘入死地,就為了殺了他這個幼弟。

檄文是北涼頗有文采的大儒撰寫,將沮渠牧犍的卑劣行徑寫的栩栩如生,直把殺了大行驛,卻還來不及做什麽就被孟王後給擺了一道的沮渠牧犍給氣的鼻子都歪了,偏偏魏國又支持的是沮渠菩提,只能強忍著用行動表示自己的不滿。

沮渠牧犍陳兵三萬在樂都往姑臧的沿路城池,並且趁著秋收囤積大量糧草進姑臧,又和北涼當地的豪酋大族、將門名士聯姻,大肆選取貴女入宮,鞏固自己的地位。

孟王後和沮渠菩提則成了素和君等人的傀儡,令旗一搖,北涼四方來投,源破羌也不是傻子,將自己的心腹和鮮卑舊族混入各軍之中,每一軍都有自己人,加上有虎賁軍支持,沿路所有的州府要錢給錢,要糧給糧,還有大族帶著牛羊來歸附的,大軍直奔姑臧。

由於沿途有不少大族歸附,源破羌又或威逼或利誘使得許多州府的官員變節,加上佛門的鼎力支持,姑臧很快成為了一座孤城。

狄葉飛則率領高車虎賁和孟家率領的孟家軍攻打河西支持沮渠牧犍的諸郡、州縣,獲得畜產十余萬頭,徹底解決了冬日補給的問題。

沮渠牧犍看情況不對,立刻寫信向劉宋求援,願意舉國歸附劉宋,希望劉宋能夠支援。

此時劉宋也是一片混亂,劉義隆原本就常年病臥榻上,劉義康更是因病有大半年沒有理事,國內無人主持大局,眾臣互相攻訐,又有爭權奪利之事,國內文武大臣不能齊心,早就釀成了大患。

等沮渠牧犍的求助信到了劉宋時,劉義隆當然不會輕視,撐著哮喘的病軀召集百官議政。

北涼是大國,又富庶,劉宋早就覬覦不已,偏偏沮渠蒙遜是個老狐狸,左右逢源哪邊也不得罪,臨近的夏國一倒,立刻就投靠了魏國。

見到沮渠牧犍願意稱臣換取劉宋支持的信函一到,劉宋馬上派出使臣賜沮渠牧犍不少東西,又將沮渠牧犍封為“都督涼、秦等四州諸軍事,兼任征西大將軍、涼州刺史,河西王”,然後調動兵馬沿黃河布防,大有魏國國內一旦敢調動兵馬離開國內,立刻趁魏國兵力空虛北上伐魏的意思。

然而拓跋燾早就算計到了劉宋不可能坐視北涼動亂,已經到達西秦的赫連定立刻點起三萬人馬,陳兵在劉宋到北涼之間,統萬城的常山王拓跋素也調動夏境的兵馬,一旦劉義隆真的起兵,首先就會被夏國和西秦的兵馬包抄,到不了北涼就直接被吞掉。

困守姑臧的沮渠牧犍四處求援,吐谷渾、高昌都明確表示了不幹預北涼的內政,酒泉和敦煌兩地支持沮渠牧犍的將領則率兵南下救援姑臧,和孟王後與魏國組成的聯軍陷入了膠著之中。

沮渠牧犍占據天時地利,又是長子,沮渠菩提卻是正統,擁有原本的興國世子和政德世子支持的人馬,不但北涼陷入了一場征戰之中,北涼朝堂上更是看不見的刀光劍影。

姑臧城內、敦煌、酒泉、沙洲、靈州,各地到處都是魏國的白鷺官和佛門的僧人揮舞著財寶或利刃進行遊說,沮渠牧犍漸漸開始對臣子失去信心,總覺得他們已經都被魏人賄賂,整日裏就在長明宮中鎮守,哪裏都不去,生怕一出去就被刺殺。

姑臧曾經被沮渠蒙遜加固過,姑臧城內外都有流動的水源,又剛剛經過秋收,按照正常的估算,至少能撐過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