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拓跋燾身邊的宿衛總共只有幾百人,而拓跋燾挑選宿衛的標準也很簡單,第一,要是信得過的人,第二,要能打。

以若幹狼頭為例,他的本事在賀穆蘭看來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可在拓跋燾的宿衛軍裏,甚至排不上前。

獨孤諾那小子家世如此好,卻連宿衛軍都進不去。獨孤諾有一堂兄名為獨孤尼,漢名叫“劉尼”,從小武藝高強,善射善騎,在拓跋燾的宿衛軍裏也只能排到第十左右。

羽林軍幾萬人,最終只有這幾百人能擔任宿衛,武藝和人品、長相自然是一等一的,至少拉出去絕對不會丟拓跋燾的臉。

這些強宗子弟和源破羌的私軍截然不同,無論是沙場裏浸染出來的風範,還是世家出身的氣勢,還未比試,就先讓盧水胡人自慚形穢。

別的不說,這些人大多穿著綾羅綢衣,有些盧水胡人一上手拉扯就擔心弄壞別人的衣服要賠,打起來未免束手束腳,不敢下狠手。

但即使如此,盧水胡人表現出來的武藝已經很出乎拓跋燾的意料之外了。

“天台軍竟如此善戰!難怪蓋天台能守住秦州達一個月之久!這麽一想,長孫翰把他殺了倒是可惜了!”

拓跋燾立在賀穆蘭身邊,那愛才的毛病發作,恨不得把蓋天台從地府裏再挖回來才好。

“你收的那個叫蓋吳的小子,武藝如何?”

“以同齡人來說,屬於佼佼者。他用的是家傳的雙刀,這武器在戰場上很占便宜。不過我看他長武器不行,也不懂排兵布陣之法,怕是到不了其父的成就。”賀穆蘭想了想,給了比較中肯的評價。

“武藝好不算什麽,你看我的宿衛軍中,有多少武藝高強之人?可武藝高的人不一定就會帶兵。可我看這些盧水胡人倒是知道如何團結合作,蓋天台死的早啊!”

拓跋燾說著說著,又可惜了一聲。

‘能不能不要再嘆了?’

賀穆蘭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讓長孫翰將軍滅了天台軍的不就是您嗎?’

拓跋燾帶著宿衛軍出來就是找場子的,知道他目的的宿衛們無不卯足了勁、想著法子贏得漂亮。盧水胡人也都是真漢子,輸了就是輸了,他們要給花將軍留臉,認輸也認的幹脆。

拓跋燾後來看的技癢,甚至還親自下場和這些盧水胡漢子鬥了幾場。拓跋鮮卑裏這一支都是力大魁梧之人,拓跋提如此,拓跋燾也是如此,拓跋燾武藝紮實,又自幼征戰沙場,一身大好本事,和盧水胡人們鬥的精彩,一眾人等紛紛叫好。

盧水胡人拉了拓跋燾下場,宿衛軍們就去拉賀穆蘭。

若說宿衛軍中的好手,那真的是出身好、本事強、會做人的高富帥,可憐他們遇上的是天生自帶金手指的賀穆蘭,哪怕你是再厲害的高富帥,對上賀穆蘭,她也不會留手。

於是乎,兩邊的主將都卯起勁為自己帶來的人馬長臉,可兩邊的人馬都不爭氣,等賀穆蘭和拓跋燾練了個舒坦,校場上又是慘叫一片。

叫是叫,可氣氛倒比昨日源破羌帶著私兵較量和諧多了,打到後來,倒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意思。

大家都是年輕人,門第之見倒沒有祖輩那麽明顯,一群人打到後來累的像狗,一個個沒有形象的橫七豎八或坐或倒,吹牛打屁。

這其中,就有最沒形象的那位陛下拓跋燾。

賀穆蘭曾和拓跋燾微服私訪過,他曾經對賀穆蘭說過“我做了什麽驚人之舉你別擔心”之類的話,所以當賀穆蘭看到這位陛下挽著袖子一屁股坐在盧爾泰身邊胡亂搭訕的時,除了眉毛揚一揚,倒沒顯現出什麽異樣的表情。

“我看這位兄弟武藝不錯,怎麽稱呼?”拓跋燾露出雄壯的肱二頭肌,問已經敞著上衣的盧爾泰。

“我是盧爾泰。”

“咦,你鮮卑話說的真不錯!許多盧水胡人說鮮卑話有口音。”

拓跋燾有意套近乎,上來就誇。

果不其然,盧爾泰眉開眼笑地回道:“我們走南闖北,各地的話都會說一些,鮮卑話又不難學。不過我們這幾百人裏,也只有一半會說鮮卑話。會說漢話的更少。”

“聽花將軍說,你們來平城討生活的,我看這位壯士的打扮,是以販魚為生?你這麽好的本事,為何不幹的別的?”

盧爾泰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拓跋燾。

“怎麽,你瞧不起販魚的?”

“我為何要瞧不起販魚的?”

拓跋燾莫名其妙地問。

在他治下,士農工商樣樣齊備,若是缺了哪一樣,他才真叫頭疼呢!

盧爾泰見拓跋燾並無虛偽之意,便開始告訴他為何他們只能做這些。

“我們都是盧水胡人,雖說魏國沒有按人等約定做什麽事,可我們大多語言不通,要是做了別人的護院打手一類,主家要惹出什麽人命,我們經常還要給主家背黑鍋。我們也看不懂漢字,一到簽契約的時候,有人一年寫兩年,兩年寫五年,還有騙我們工錢的,所以對我們來說,單純賣力氣或者做買賣倒比長期雇工要容易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