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3/8頁)

呃?

他是不是搞錯什麽了?

烏蒙山以為自己知道了某種真相,開始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花將軍是個女人,尚且知道軍令不可違,替父從軍,還在軍中闖出一番功績。這丘林豹突是英雄之後,當年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引得我們府主勃然大怒,還拖累了一幹軍戶。我就知道花將軍若是知曉了此事,一定饒不了這個膽小鬼,卻沒想到花將軍居然還從梁郡跑來,親自找到此子,送到軍府來……”

他滿臉欽佩:“只是花將軍將這小子教訓的也太重了點,倒弄的我們不好再打他一頓殺威棒。嘖嘖,花將軍聽說當年也是親自練過兵的,想不到這‘訓人’的手法如此熟練,丘林豹突身上這麽多傷,卻沒一處真的傷了要害和筋骨,這等熟練的手法,就算是軍中的刑軍……”

“等等等等……”賀穆蘭越聽越不對勁,出聲打斷:“你莫不是以為丘林豹突是我打傷的?”

烏蒙山露出一個“不是你打傷的還有誰打傷他”的表情,然後了然地道:“是是是,花將軍不會動手教訓孩子,這般做太沒有氣度了。一定是別人看不慣他,別人揍的!”

賀穆蘭見這軍司似乎已經篤定了某種結果,也懶得反駁,阿單卓在她身後有些想笑,活生生忍住了。

那軍司像是幾百年沒和活人說過話一般絮叨了半天,“……我就說這丘林家的人怎麽態度大變,先是昨日來了一個王氏,說是兩年前丘林豹突會逃脫兵役全是她的原因,前來領罪,今天丘林豹突就親自來了,竟勞動將軍上門。府主不在,這事情本該是我來處理的……”

“我昨日還鄙夷這家的兒子,做錯了事兩年了才來認罪,而且還推出家中阿母替罪,現在一看,大概其中另有緣故……”

“什麽?王氏昨日來了?”

“王姨怎麽出門了!”

“正是王氏!是小市鄉車家的人送來的。”烏蒙山回應完後,見賀穆蘭和阿單卓都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茫然道:“怎麽,兩位竟不知?昨日一早就來了我們軍府請罪,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得把她關押在後衙,如今丘林豹突來的正好,一起提審吧。”

賀穆蘭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王氏雖然無知又膽小,但她在主觀上並沒有害人的想法。軍府“連坐”之責是以前部落制度的殘余,鮮卑人極少有逃脫兵役的,王氏可能沒聽過,也可能聽過沒當一回事就忘了,後來兒子逃走軍府開始“連坐”,這才慌了神,陷入自責和悔恨之中。

這件憾事雖然過錯大部分都在王氏身上,但論起內因,還是鮮卑的制度有問題。以前是小小的部族,按照老一套辦法征兵打仗、任官賜爵當然可以,如今大魏已經平定了北方,成為一個龐大的國家,還來這一套,民怨只會越積越深。

賀穆蘭一方面惋惜與王氏和丘林豹突的遭遇,一邊又希望他們能負起責任來,能至少清清白白的活在這個世間,但無論是丘林豹突還是賀穆蘭,都沒有把王氏推出去的想法。

如今王氏自己來“自首”,並且把所有罪責都歸咎己身,實在太出乎他們意料之外了。

王氏自己能去找“對頭”車家,離開小市鄉跑到這壺關來,本身就是一件能讓他們吃驚的事情。

“烏蒙軍司不知可有時間……”賀穆蘭沉吟了一會兒,肅容道:“在下想將發生在丘林家的事情,和烏蒙軍司說上一遍。”

“花將軍請坐,末將洗耳恭聽。”烏蒙山引賀穆蘭入座,自己也跪坐在他下首。

“我先要說的是,我來這裏,一並不是為丘林豹突求情,二也不是因為要送他服罪而來的這裏,他會來這裏,都是他一個人的選擇。要說到‘逃役’事,就要從幾年前說起……”

賀穆蘭靜下心來,將自己到上黨的原因,以及一路的見聞、王氏和丘林豹突這幾年的經歷等事情,娓娓道來。

軍府只負責管理軍戶和府兵,像是一家子男丁全部征戰而死的故事早已經聽得不要太多,但賀穆蘭敘述的故事卻不是從自己的身上而出,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做出的判斷,所以不免更加驚心動魄,曲折百轉。

當賀穆蘭說到那一夥兒呼嘯山林的強盜之首“大哥”也曾是一位逃脫兵役的軍戶時,烏蒙山不由得“啊”了一聲。

故事還在繼續著,漸漸的,這間廳堂外路過的佐官和府兵都忍不住也駐足在門口,靜聽了起來……

七日後。

“丘林豹突,你逃脫兵役,雖已自首,但按照律例,要麽在上黨郡服苦役七年,修橋鋪路,操使賤役;要麽去西邊戍邊,充當軍奴,斬敵八十方可恢復自由之身,是成為賤籍,還是充當軍奴,本軍司可讓你自己選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