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在春暖花開的時節趕路,比正月裏寒風如刀要舒暢的多,尤其是騎馬之時。

賀穆蘭以前就是馬術愛好者,可是從未真正的騎馬趕過路。到了古代以後,騎馬已經成了家常便飯,風霜如刀也都已經漸漸習慣,她大概能理解為什麽花木蘭裸露在外的皮膚和面色是這種顏色了,被風吹久後,臉是無法保持如少女般的嬌嫩的,甚至連白皙都不可能。

就連狄葉飛,也都是經不起細看的“美人”。

正因為如此,賀穆蘭分外懷念現代。懷念那些姑娘們即使女扮男裝去打仗,也已經能漂漂亮亮的影視劇們。

“呸!”賀穆蘭吐掉不小心吃進嘴裏的沙子,看了看前方驛路上一邊跑一邊拉便便的馬兒們,無力望天。

她的越影明明是寶馬,阿不,是凱迪拉克那種級別的座駕,為什麽她還是要受風吹日曬呢?

說好的“吹面不寒楊柳風”呢?

阿單卓看著一邊騎馬一邊露出各種古怪表情的花姨,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這樣了。以往在趕路過程中,若是出現什麽不好的事情,她就會露出這樣一幅沉溺於過往的神色,一邊嘆氣一邊自言自語。

花姨的胸中一定有一個奇妙的世界吧。

所以她才會是那麽不一般的人。

“不行了,我快餓死了,我們在路邊……”

“貴人出行,速速回避!”一個身插彩羽的驛官飛馬開道,一邊呼喝著一邊向前奔馳著。

賀穆蘭和阿單卓對視了一眼,趕忙將馬駕到路旁,然後飛快的下馬。

官道是修出來給人走的,大魏也沒有任何規定官道不能走什麽人。但官道的右側卻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皇親國戚或者軍報急傳,方可有人在這個方向疾馳,否則驛路上的驛站看到有人違令卻不下馬回話,驛官們是可以直接射殺的。

皇親國戚或有聖旨在身的隊伍有身插彩羽的驛官開路,傳遞軍報之人則是身插軍旗,這兩樣打扮在官道上一望便知,因為裝束往往和趕路的人截然不同,身上插的標記也極為顯眼。

彩羽出現,那就是真正的貴人,所以賀穆蘭和阿單卓下馬讓到一邊,免得沖撞了惹麻煩。

這就是古代,特權階級橫的連路都不讓人走。

賀穆蘭悶悶地想。

彩羽驛官打馬過去後不久,整齊的馬蹄聲從大地的另一邊傳了過來,阿單卓先開始還伸頭看看熱鬧,待發現是一堆白馬,立刻和其他人一樣彎下腰,連頭都不敢擡。

鮮卑人視白馬為吉祥之物,除了祭祀所用,能用白馬做儀仗之人,只能是皇親,即使是皇後也不可用白馬。這群人身上全部穿著獵裝,顯然是剛剛狩獵回來。

上黨到平城之間正是太行山脈,山林眾多,草木茂盛,這時候春獵選擇來這邊的獵場,也是平常。

一群穿著獵裝,騎著白馬的儀仗騎士先行過去,之後是一架寬敞的金漆馬車,馬車上標有“吳”字的徽記。而後是一群真正的衛士,皆穿兩档鎧,身佩武器,馬雖顏色不一,不像前面那些白馬一般一根雜毛都找不到,但俱是上好的戰馬。

車駕和騎士過去後,後面跟著的就是滿載著獵物的馬車了。野鹿、山豬等各種獵物堆積在車上,更有金雕、鷹隼這樣的獵物被掛在車旁的木架上,乍一看去,滿眼都是畜生的屍體,賀穆蘭只是看了一眼,心裏就忍不住碎碎念起來。

看到斑羚了,國家保護動物。

我擦!金錢豹!金錢豹都殺啊!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玉帶金雕……這鳥兒讓它在天上飛有多好,殺了做什麽!

賀穆蘭用余光看了一眼,實在是痛惜的不行。

“真可惡。”阿單卓在車駕過去的時候也看了幾眼,只是這幾眼,他就罵出了聲。“丟人!”

“咦,你也覺得可惜?”賀穆蘭以為阿單卓和她感觸一樣,問出聲來。

“我們的祖宗規矩,春獵不可射傷身懷幼崽的母獸,那車上的斑羚和豹子腹部都高高隆起,顯然是因為正在孕期逃不遠所以才被抓住的。春季不獵殺公獸而殺戮懷孕的母獸,所以我才說‘丟人’。”

阿單卓是徹頭徹尾的鮮卑孩子,在北方長大,一直遵循著鮮卑人的傳統。對於阿單卓來說,春獵是為了射殺發情期數量過多的公獸而存在的,因為母獸的數量就那麽多,有些公獸為了交1配會傷害到懷孕的母獸。

他很少見到有人在春節獵殺這麽多母獸,心中的憤慨自然難平。

賀穆蘭缺乏這一方面的常識,見阿單卓的痛惜還在她之上,不過對的不是動物,而是人,忍不住也多打量了幾眼。

這一打量不得了,他們面前的車駕突然停住了,從隊伍前方跑來一個騎著白馬的騎士,看前進的方向,正是朝著賀穆蘭和阿單卓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