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4/7頁)

“樓老,不知道您為何非要邀請我們去您家呢?”賀穆蘭苦笑,“既然已經到了城中,我們就沒想過還要借宿了。”

“都說了是有緣啊。”樓老熱情地說道:“我也是鮮卑人,自然會對同族看重一些。你說話風趣又頗有道理,我想多和你說說話,你就看在我一個老漢離鄉多年,好不容易找到合眼緣的同族,就和我結交一二吧。”

賀穆蘭注意到這位老人用了好幾個“緣分”、“合眼緣”之類的話,心裏有些確定他是信佛的。

鮮卑人和不少胡人信佛,因為佛祖便是胡人。“緣分”這種說法佛教徒最愛用,這可不是後世,“有緣”是口頭禪,司空見慣的言辭,“緣法”此時還是專業術語,並沒有傳播開來。

“既然樓老都這般盛情邀請了,那我們也就不推辭了。在下先謝過樓老的招待之情……”賀穆蘭彎了彎腰行了一禮,“我叫木蘭,樓老喊我木蘭就行。”

木蘭是富饒的意思,類似於漢話的“富貴”,鮮卑族中叫這個的實在太多,所以蓋樓侯也沒多想,答應了一聲就引著他們往自己家而去。

“花姨,我們還是走吧。”阿單卓看著眼前兩排迎接上來的家奴,感覺腿肚子有些發抖,“我我我在這裏會睡不著覺的。”

“你別說你,我都不敢進去。”賀穆蘭嘖著舌看著面前的排場,再看著面前寬廣的府宅,心中七上八下。

這可和袁家鄔壁不一樣,袁家鄔壁裏住著幾千人,所以才做的亭台樓閣、角房倉房齊備,還有田地在其中開墾耕種。

可是這間大宅占了壺關城地勢最高的中心位置,而且看占地絕對不小。雖然知道蓋樓家是個大族,這老人在這裏也一定不是什麽白身,土鱉花木蘭和土鱉阿單卓還是嚇了一跳。

“兩位不要緊張,這房子原本是漢代一位貴人的府邸,後來荒棄於此,我家到了此地後,就將它整理了出來居住,實際上沒耗費什麽功夫。”樓老看了阿單卓和賀穆蘭的樣子也是好笑。

“我先領兩位去客院休息,等晚上接風洗塵的宴席好了,我再去派下人請二位赴宴。”樓老吩咐幾個力士牽著賀穆蘭等人的馬去馬廄喂料洗刷,然後指引賀穆蘭和阿單卓去中院。

一路上,無論是長廊還是庭院,是池塘還是花園,賀穆蘭和阿單卓都不敢亂看。他們就像是無意間闖進了富貴人家的窮小子,連路都有些不會走了。

他們被安排在兩間相鄰的屋子裏,同住一個院子,這個安排讓他們松了口氣,好歹住在一起,有個照應。

到了住處,放下東西,賀穆蘭請院子裏伺候的人送了洗浴的木桶和熱水來,要在臥房相鄰的浴房中沐浴。阿單卓估計也是有了一樣的請求,整個院子裏下人快速而無聲地來去,一副訓練有素的樣子。

賀穆蘭從正月離家奔波了快一個月,幾乎沒有怎麽好好的休息過。在客店的時候,洗熱水澡特別麻煩,而且澡桶也不幹凈。真趕路的時候,鞋襪都無法保持幹凈,就算再洗腳,也不可能馬上沒有味道。

在這個進屋就要脫鞋、睡覺沒有床,說話是跪坐的年代,腳臭是一件非常沒有禮貌的事,可是你都長途跋涉了,不腳臭的可能幾乎是沒有。

現在賀穆蘭一想,她一直覺得獨孤諾穿鐵靴,所以那天屋子裏才會散發出那般氣味的腳臭,這想法一定是冤枉他了。

——事實是,過來求親的十四兒郎應該各個都有臭腳。

什麽?你問花木蘭有沒有?

賀穆蘭懶洋洋的低下頭,在浴桶裏搓了搓腳丫。

莫須有吧。

“這位大爺,要不要為你揉搓下頭發?”

“不用了,晚上還要赴宴,這個天頭發濕了不好幹,明日清早再……”賀穆蘭已經泡的暈暈乎乎的,隨口回答。

不對!

只是片刻,她就意識到她在做什麽,於是立刻在桶裏曲起身子,將布巾搭在肩頭上,扭過頭去。

在她身後,手拿著細口的陶瓶和羊脂盒,穿著薄紗窄裙的年輕女人正好奇的打量著她,見她扭過頭,非但沒有羞澀,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你你……你是誰?”

怎麽洗澡洗出個人來了!

賀穆蘭大驚失色。

“奴婢舞兒,是來伺候大爺沐浴的侍女。”那女人膚色白皙,身材豐腴,正是鮮卑男人最喜歡的那種類型。只見她輕移蓮步,就要上前……

“走遠點!我不需要人伺候我沐浴!”賀穆蘭別扭極了,她知道此地的樓老一定是把她當成了男人。而她不知道蓋樓侯究竟是什麽人,接近她是何目的,所以她也不敢報出自己的名字“花木蘭”。

要不是阿單卓對她尊敬有加,就沖著蓋樓曾是他們家族的主家,怕是花木蘭的名字早就透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