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4/6頁)

兩人三馬,載著平陸百姓的感激遠馳而去。

“到了,上黨。”賀穆蘭看到路上立著的界碑,忍不住雀躍起來。“阿單卓,我們再辛苦一些時日,就有地方可住了。”

這段日子他們也是受夠了,在古代趕路絕不是像現代那樣,路邊有客店可以吃飯,到處都有旅館,一旦錯過宿頭,半夜露在野地裏遇見狼都有過。

前幾日他們在野地裏露宿,就差點被一只野豬踩踏了帳篷,要不是賀穆蘭警醒,怕是阿單卓已經被踩死了。

野豬比狼還可怕,全速奔跑起來的時候,獠牙能挑穿人的肚子,若是被踩到,不死也殘。許多獵戶沒有傷在猛獸上,卻被野豬弄的不死不活,不是老辣的獵人,根本不會有人去招惹野豬。

一段時日下來,賀穆蘭已經覺得身上可以和盧水胡人們一樣搓泥了。頭上有沒有味道不知道,反正戴著的帽子味道已經不能聞。

她原本有好幾頂帽子可以換,可是給愛染他們拿去了兩頂,現在只有這一個。

她不知道花木蘭以前在軍中是怎麽熬下來的,現在她只是看見界碑就有淚流滿臉的感覺。

荒無人煙的地方走多了,真能把人逼瘋。

在這一點上,阿單卓比賀穆蘭要自在的多,即使半個月沒幹凈的襪子換也沒什麽不適的感覺,只是晚上賀穆蘭會逼他睡得遠點。

“那位大人的家眷住在哪個方向?壺關城外十五裏的小市鄉人士,他是漢人?”阿單卓看完手中的紙,塞回懷中,連連搖頭。“東南西北都不知道,我們得找個人問問。”

“不是漢人,不過我那同袍娶了個漢人妻室,和我阿爺阿母一樣。上次我來是從北面,這次是從南面,還真不知道方向了。這樣吧,我們先進壺關城,休息洗漱一番,在壺關打聽好我那袍澤的家眷究竟住在何處,再去拜訪。”

賀穆蘭搜了一番回憶,發現花木蘭上次來還是六年前,從黑山一路南下來送遺物的,方向不同,時間也不一樣,再找到路徑確實困難。

阿單卓本來就是什麽都聽賀穆蘭的,當下也沒什麽意見,兩人就往壺關而去。

上黨地勢遠遠高於其他諸郡,自古以來便是戰略要地,因為“地極高,與天為黨,故曰上黨”。上黨是並州極為重要的郡縣,它上面就是雁門關,下面就是潼關,屬於久戰之地,民風彪悍,歷史上出名的“人中呂布”便是出身自並州,張遼也是並州人士。並州鐵騎曾經名揚三國時期,就是現在,並州的軍戶也有不少。

所以這裏雖然不似北方六鎮一般半數以上都是軍戶,但一個鄉裏有上百鮮卑或雜胡遷徙過來居住卻不稀奇。

花木蘭這位袍澤是和她同在右軍的郎將,在攻打柔然王庭時中了埋伏,不幸殉國,花木蘭拼盡全力也沒有救到他,倒是救了他底下不少兵卒。

這件事應該給當年的花木蘭很大的打擊,因為據陳節所說,此人在花木蘭那裏幾乎是不能提的名字,除了莫懷爾和阿單志奇,這位郎將家是花木蘭即使勒緊褲腰帶也要賑濟的人家。

賀穆蘭不知道自己有大半年沒有給這位同袍家送東西,會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影響,所以她必須親自來一趟才能安心。

阿單卓萬裏迢迢從武川來了,可這人家連封信都沒來過。

上黨地勢陡峭復雜,他們經常在高地山坡之間穿行,辛苦萬分。

這個郡是被群山包圍起來的一塊高地,開路不易,官道狹窄,還要負責南北運送物資,如果遇見官府的押運車,見者必須避讓,賀穆蘭和阿單卓避讓過幾次,等朝中的車隊過去發現天都黑了,從那以後,幹脆就按照正確的方向抄近道走。

和平靜的陳郡和一馬平川的東平不同,賀穆蘭和阿單卓錯料了地形復雜造成的尷尬局面,也錯估了上黨郡的“民風彪悍”,兩人不過抄個近道,就遇見了強盜搶劫。

先開始賀穆蘭也沒發現自己遇見了強盜,只不過他們騎著馬走到一半時候,突然發現路中間被突兀的插了一根木頭。

這荒山野嶺的,出現一根削去枝杈的立木,花木蘭心中頓時湧起不安。

正在阿單卓還沒問出口怎麽回事的時候,從那木頭後面繞出來一個穿著豹皮衣衫,手拿環首刀的強人來。

所謂強人,就是指強悍兇暴之人。強人可能是強盜,可能是馬賊,也可能是為惡的歹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青年一看就不是什麽好說話的善類,阿單卓雖然也身材魁梧,但長相憨厚,一看就是平和人家裏長大的孩子。

這豹衣男子卻一臉狠戾,眼角狹長,看發色,應該是個胡人,而且是那種好狠鬥勇長大的貨色。

賀穆蘭沒有下馬,也沒有搭話,在腦子裏思索起該怎麽應對。

她從小到大,還沒遇見過劫道的,就算家中遭賊,那也是去偷,梁郡的遊俠兒對她更是客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