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訓練過後,橫屍遍地,反應不及而被花木蘭放倒的新兵們為了躲避花木蘭接下來的打擊,大部分都裝作實在無法再戰,沒有形象的故意在地上哀嚎著亂滾。

花木蘭不是第一次訓練新兵,但看著自己身邊像是各種葫蘆一樣胡亂滾著的新兵們,不知道為什麽心中還是升起了一陣煩悶。

她想起了說著“我們最後總要承認自己就是個普通人”的阿單志奇,想起了火長死去後又接連死去的那幾位火伴,想起了那麽多被她殺死的柔然人。

一想到這些,她的胸腔中似乎有一種無形的物質在奔湧著,強迫著她要發泄出來。

她突然就明白了自己是新兵時,右軍來操練他們的武將為什麽要把他們像是畜生一般的羞辱、為什麽要讓他們兩兩互鬥的好似仇人。

“都給我起來……”

花木蘭的眼睛裏燃燒著怒火。

“統統都給我起來!”

新兵們雖然在花木蘭面前表現出各種個性,那是因為他們早就已經知道他是一個面冷心熱、脾氣其實很和善的武將。

反倒是另一位看起來貌若天仙的“狄美人”,是個會笑著打斷不服從者鼻梁和命根子的可怕之人。

也正是吃準了他是一個性格並不殘忍的人,他們才會在他面前這麽放松。

但這位公認的“好脾氣將軍”如今卻面如沉水,眼中露出的是令人心驚肉跳的寒意。

一個個新兵終是停止了自己的鬼哭狼嚎,有些猶豫又有些不安地爬了起身。

花木蘭很少大聲呼喊,她畢竟是女人,雖聲音低啞,但喝叫起來還是和男人有所不同。她又不會狄葉飛那樣的本事。

但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想過要去掩飾聲線的不對,而是幾乎以吼叫的方式喊了出來。

“我只是個進了軍營不到一年的副將,就能輕松的把你們揍趴下一群。蠕蠕那邊比我武藝更高強、經驗更豐富的宿將數不勝數。就你們這般懶散,真以為能活著回家?”

花木蘭厲聲笑道:“我告訴你們,等你們真的和蠕蠕對上了,像你們這樣的東西,什麽都不是。你們就是個祭刀的小鬼,得軍功的首級!”

“你們都是普通人,什麽都不是的普、通、人!”

花木蘭看著敢怒不敢言的新兵們,笑的無比諷刺。

“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都是在鄉中一個能揍趴下一群的狠人?”她冷笑著隨手拉過一個新兵,在眾目睽睽之下……

徒手將他的皮甲撕成了兩半。

‘嗶啦’的皮革撕毀聲簡直讓人牙倒,而花木蘭撕開皮甲時的那種狠勁,讓許多人不懷疑她也能這樣撕開別人的身體。

這是一種絕對的力量,足以讓所有的新兵蛋子們閉上嘴去。

大魏國的士兵大多穿的是皮甲,但這並不是因為皮甲比較便宜,而是因為皮甲不會如鐵甲那般妨礙到穿著者的活動,修補起來也容易,並且防護力也並不低下。

一張好牛皮糅出來的皮甲,在戰場上抵擋矛尖流矢這樣的東西是萬沒有問題的。

而如今,這具可以說是簇新的皮制鎧甲,竟被花木蘭隨意的撕裂成了兩半。

那個被撕了皮甲的家夥,摸著自己的心口低著頭傻愣在哪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們若有誰能做到我這般的,我便承認他不是個普通人。”花木蘭環顧眾人,將手中的皮甲擲於腳下。

“若能撕開的,我可以替他上稟王將軍,讓他直接升入右軍正軍,免了新兵的一切操練。”

也許是進入正軍有著無比的誘惑,亦或者是為了揚名,一個又一個肌肉賫張的“壯士”走上前來,撿起地上的皮甲嘗試。

府兵的所有武器盔甲都是自帶的,除了一些家境實在破落的看不下去的人,大多數人既然要去從軍拼命,自然不會舍不得身價財產,而是想盡法子給自己添一些能壓箱底的利器,能夠保證自己在沙場上活下來。

這皮甲雖然不是什麽神物,但也是難見的好物,是以嘗試的人雖多,但卻沒有一個人能將這件皮甲猶如撕開布帛那般撕成兩半。

花木蘭露出的這一手,徹底震撼了所有的菜鳥們,也讓他們知道以前他說的“我只是不小心手指用了用力”絕不是虛言,而是真的已經克制了所有的力道了。

這下子,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即使是對自己自視甚高的家夥們,也只能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敢再叫囂著“換我們狄美人”之類的話語。

這樣的勇士,就算狄將軍真是個女人,也只會看上花木蘭,哪裏看的到他們!

花木蘭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大魏對柔然十戰九勝,可這漂亮的戰績後面卻是巨大的傷亡數字。右軍多是鮮卑軍戶之後,也有不少是被征服的異族勇士之後,軍戶家庭的男孩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悍不畏死,拼死相敵”,他們確實英勇過人,大魏的軍隊也因此可以睥睨眾國,但和向來人多才拼命的柔然人相比,戰場上留下的枯骨大多來自魏軍,而非戰敗的那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