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脈脈此情(第2/3頁)

銅環搖了搖頭,“殿下不想見,奴婢出去擋了就是了。”

婉婉說不必,“大概大爺那頭有什麽事吧。”

召她們進園子裏來,少奶奶扭扭捏捏的,塔喇氏倒是滿面春風。進門先請雙安,“給殿下道喜了。”

婉婉哦了聲,“喜從何來呀?”

塔喇氏笑著推了少奶奶一下,“你自己同額涅說吧,這麽大的人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婉婉已經料到了七八分,想是有好信兒了,一頭為她高興,一頭又為自己難過。

雲晚臉紅紅的,蹲了個安,猶猶豫豫道:“奴婢這兩天……不大舒服,奶奶傳醫官給奴婢瞧了,說奴婢……遇喜了。今兒特來瞧額涅,回稟額涅一聲……”

婉婉臉上一直帶著得體的笑,頷首道好,“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回頭你阿瑪回來了,我一定轉告他。”瞧這孩子,十四歲的年紀,其實還小,面孔青澀,見了人也畏畏縮縮的。她招了招手,讓她來身邊坐著,問她幾個月了,“眼下身上沒什麽不舒服罷?”

雲晚一笑,兩顆尖尖的虎牙,很是可愛,“回額涅話,快四個月了。奴婢一切都好,謝額涅垂詢。”

塔喇氏欠著身子笑道:“這孩子糊塗,懷了身子都不知道。要不是昨兒請大夫診脈,咱們都蒙在鼓裏呢。大爺年三十回來,初三才走,想是那時候懷上的。您瞧瞧,這兩個雖說成了家,到底仍舊一團孩子氣,還得要大人多看顧著。”

婉婉抿唇莞爾,仔細打量了少奶奶兩眼,“想吃什麽,想喝什麽,不要不好意思,和你奶奶說。這會子你是大功臣,闔家你最大,南京沒有的,咱們上外頭買去,一切以你高興為上,記著了?”

雲晚點頭:“謝謝額涅,我怪臊的,為我的事兒驚動了額涅。”

婉婉拍拍她的手,“傻孩子,好事兒,告訴我,我也喜歡喜歡。”轉頭問塔喇氏,“東西都準備起來了吧?孩子的衣裳褥子,還有搖車……算算時候應當在九月裏,那會兒節令正好,不冷不熱的,大人孩子都不遭罪。”

塔喇氏起身一福道是,“奴婢已經開始籌備了,等時候差不多了,找城裏最好的穩婆守喜,殿下只管放心吧。”

婉婉復叮囑少奶奶小心身子,不可大喜大怒,心境要平和,又讓人往徐州給大爺報喜。娘們兒坐在一處,面上替他們高興著,自己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小輩裏的都有消息了,自己沒有動靜,恐怕今生無望了。

良時回來夜已深了,平時她都會等他的,今天卻不一樣。

她背身躺著,似乎睡著了。他脫了衣裳上床,探過身子看她的臉,她臉上淚痕還沒幹,他嚇了一跳,輕輕撼她,“婉婉,你怎麽了?”

搖了再三她才睜開眼,坐起來擦擦臉,垂首說:“我想要個孩子,少奶奶都遇喜了,我……這麽不中用。”

她是頭一回為這個哭,可見是壓抑了太久太久,早就忍無可忍了。

叫他怎麽辦呢,那事也沒少辦,可就是不見動靜。他決定把責任都攬過來,“其實平叛王鼎大軍,德安府一戰中,我不慎落馬……想是那時候傷著了。我沒敢告訴你,怕你擔心,現在看來,好像是我不成就……”

她愕然,“有這樣的事?別不是蒙我的吧?”

他立刻指天誓日,“我要是有半句謊話,讓我變成一只癩蛤蟆。”轉而訕訕的,“我本不想說的,瞧你那麽想要孩子,我覺得很對不住你。等我閑下來,讓大夫看看吧,或者吃兩劑藥就好了,也說不定。”

婉婉將信將疑,他的話並不十分可信,如果是假的,那她就更絕望了。

後來找他跟前的人來問,據榮寶的描述,那一跤跌得堪稱慘烈,就連旁聽的女人,也覺胯下劇痛難當。

“這種磨難,只有余承奉能體會了。”小酉嘆氣搖頭,“可憐見的,差點兒連命都丟了。”

婉婉問當初替他看病的大夫在哪裏,榮寶說:“軍中大夫都是東拼西湊的,那會兒亂呢,人也治,牲口也治。打完了仗得重新歸置,天知道人上哪兒去了。”

受了那麽重的傷,後來進京怎麽又生龍活虎了?她想問,到底沒好意思。轉念一想,將養了個把月,大概復原得差不多了,姑且當他是真的吧。

然後她對他,便十二分的體貼,就像在對待一個殘廢。

“留病根兒了,很疼吧?”她托在手裏撫慰,“怎麽這麽可憐呢……”

良時舌頭都麻了,又是咬牙又是喘氣,“就是撞了一下,不礙的……啊……”

婉婉擡眼看他,“有傷疤嗎?我以前沒細瞧,你讓我瞧瞧吧。”

他飛紅了臉,結結巴巴說:“那多不好意思的……再說這麽久,早長好了。”

他這回尤其莽撞,婉婉體諒他不容易,連看他的眼神都充滿慈愛,就像太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