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唯有南山與君眼,相逢不改舊時青(第5/14頁)

手機在包裏震動起來,她以為是管川回過來的電話,但,竟然是任臨樹。

那一刻,她眼眶濕潤,握住手機的手微微有些顫抖,直至來電提醒停止,她也沒有接通電話。她蹲在路邊,內心生出龐大的孤獨和絕望,哪怕之前她就知道自己和任臨樹沒有任何可能,但今日之後,她和他,更永無絲毫可能,只是從一個絕境跌入更深的絕境。她自甘墮落。

手機屏幕上顯示:未接來電——永遠不要接的人。

九點半,她準時到達民政局,前來登記的隊伍已排得很長。她在大廳外的花壇旁坐下,目睹一對對情侶激動人心的時刻,她倒如死水般平靜。

手機再度響起。

仍是那個“永遠不要接的人”打來的。她不接,卻不舍得掛斷,就讓它多響一會兒吧。葉余生沒有看到,馬路對面的黑色轎車裏,任臨樹正冷著臉望向她。

此時,一輛疾馳而來的摩托車,猛然在她面前一個急刹停下,扔給她一個白色信封後,戴頭盔的男子轉眼消失不見。她好奇地打開,映入眼中的照片全是管川和同一個女人在公眾場合擁摟接吻的畫面。

她對此並不感到意外,但親眼見到那種照片,令她從惱羞轉為悲憤,哀莫大於心死。細想多年以來,流離失所,從未得到過安慰,命運屢屢試圖將她摧垮,除了像只螻蟻般苟活外,她的余生,還有何期盼?

將照片重新裝回信封,攥在手裏,她擡頭看了一眼民政局大廳墻上“婚姻自由,依法登記”八個字,感覺好刺眼,和她手中的相片簡直組合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她將頭埋在雙膝間,有些不知所措。排隊登記的人越來越多,有人踩了她的腳,有人的挎包打到她的頭,所有人都喜氣洋洋急匆匆地趕赴一年一次的七夕登記日。她抱住頭,緊緊閉上眼睛。

當人群不斷擁擠,她險些摔倒之時,一雙手伸過來,拍了拍她的肩。隨後,那雙手緊緊拉住她的胳膊,將她從洶湧的人潮裏牽出來。她順著那雙手,看見了任臨樹。他仿佛將她從絕境之中拉了出來,是幻覺嗎?

葉余生啊,你醒醒。

他撿起她掉在地上的手機,態度冷漠,有點責備的意味:“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你是第一個。”他邊說邊按下手機home鍵,瞧見“永遠不要接的人”的未接來電。

“永遠不要接的人,難道是我嗎?”他語氣消沉。

“不是......”她清晰地回答。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再次撥通她的號碼,她的手機又響起。

她有些惶恐,擔心他萬一擅自打開她的手機,點進她的微博,那個賬號裏,她只關注了他一個人。

“改過來,改成永遠都要接的人。”他遞手機過來。還好,他沒有打開,她暗自慶幸。

“怎麽備注是我的權利,你無法控制我的人生,更無法控制你在別人心中的看法和位置,你改變不了你是我不想接他電話,也改變不了你是我不想再見面的人。”她表明態度,擡眼看他,他的眼神卻轉向遠方。

他離她僅一步之遙,亦是千裏之外。

“是嗎,那你可要好好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控制你的人生。”他壓低聲音,頗有深意。爾後,牽起她的手,向車走去。

“你松開!”她企圖掙脫。

“跟我走!”他程式化地命令。他拉開車門,將她推進去,再重重地關上車門。車內溫度很低,她聞到他熟悉的蒼柏氣息,來自某款男士香水。

車在陌生的路段行駛,她警惕地問:“你要帶我去哪兒,我還要登記結婚。”

他笑了,說:“我不是來搶婚的,你放心。不過,你都已經看了那些照片,還打算結婚,是不是想錢想瘋了?奉勸你一句,趁早死心吧。”

“原來照片是你拍的?你處心積慮做這些,就為毀了我的婚姻?”她望著他的肩膀,說不出有多失落。他是在報復她吧。她間接導致了周得晚的死,他因此失去一段姻緣,所以,他也要毀了她的婚姻。

他輕松地冷哼一聲:“嗯。”

“他有別的女人,和與我結婚,本質上,是兩件事。他並沒有悔婚。”她強詞奪理。

“沒有悔婚是昨天的事。今天可就大不相同了,老城區那塊地,我們千樹放棄了收購,把項目轉而投向北山計劃。目前除了我們有實力收購以外,想等下一個動遷,至少得十年。”

“這些是你公司的事,和我又有什麽關系?”

“你們結婚,不就是想多要一套房子嗎,葉余生,拿一輩子的幸福,去賭一套房子,值得嗎?你是有多缺錢?”他的話,直擊她的心。

“即便如此,那也是管川個人的想法,房子和我沒有關系,他救過我的命,如果結婚,他能得到更多,我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