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這樣以後我該怎麽做人啊?”“做我的人。”(第3/11頁)

等戲結束,已經到夜裏十二點了。她迷迷糊糊聽見副導演在喊:“乞丐一號的助理在哪兒,喝醉了,過來接一下!”

有幾個人嗤之以鼻,捂著嘴笑。一個跑龍套的,還請得起助理,不是笑話嗎,當自己是大腕啊。

她踉蹌走著,拿出手機,打電話給管川。

“喂......我在影視城,你能來接我嗎?”她揉著疼痛的太陽穴,勉強問。

管川壓低聲音:“這都幾點了,我也沒車,怎麽接你?不是說好不回來,你自己住那邊的嘛,找個酒店住下,明早乘小巴回來。”

“我喝多了,頭暈......”她嘟囔。

“那你打電話給阿姜,讓她開車去接你。”管川還沒等她說完,就掛斷電話。

影視城距離家還有三小時的車程,她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醉醺醺地眯眼辨認方向。

“沒錯,往那邊走。”她指著路口,傻呵呵笑地,打了個酒嗝,渾身覺得躁熱,酒精的威力似乎才剛開始發作。慢慢的,越來越覺得頭重腳輕。任臨樹拉開副駕駛車門,等周深信坐好,再關上門,從車後繞回駕駛位坐下。

“哥哥,送我回酒店後,那你呢,我看都這麽晚了,你就別趕回家了,和我一起住酒店吧。明天上午三場戲結束後,我們一起回去。”周深信說著,伸手摟住他的胳膊。

他不經意地抽開手臂,握住方向盤,專注地倒車。

“明早還有兩個會議。”他言簡意賅。

周深信的兩名助理,開車跟隨其後。

他看見前方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葉余生,還是那身拍戲穿的乞丐服,乍一看像個流浪女。他減緩車速,在她身旁搖下車窗,緊皺著眉頭,問:“你還好嗎?”

她擺擺手,大咧咧叫道:“我沒事,還能喝!你走遠點,別管我......”

周深信故作鎮定:“哥哥,你認識她?”

“不認識。”也許是因被她拒絕,也許是出於擔心,他莫名地感到不悅,加快車速,一腳油門駛離她身邊。

他從後視鏡裏望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下。這到底是怎樣一個愚蠢貪財的女人,簡直想錢快想瘋了吧。

她站在原地,猛吸一大口熱騰騰的尾氣,看著那輛黑色車子絕塵而去。

車子行駛在天橋上。穿過霓虹,光線照射在他的面龐上,明明暗暗。車內溫度適宜。松柏和蒼蘭氣息,混合著煙草味,非常男性化,幾乎嗅不到一點女人的氣味。

他去任何城市,開車時,都有收聽本地廣播電台的習慣,可以提早了解城市的交通路況,預知危機。還有把握時間觀念,也是他的習慣。

周深信從包裏拿出發香噴霧,輕輕按了一下。

他將車窗降下一條縫隙,任風吹散香氣。沒有言語,默默開車。

“臨樹。”周深信突然柔聲喚道:“以後,不再喊你哥哥。”

他是多麽睿智的男子,當然不會問為什麽。

“這十幾年來,你沒交往過女朋友,是因為你還沒放下鵲鵲嗎?就連和我姐姐的訂婚,也是因姐姐患了抑郁症你才答應的。時間已經過去這麽久,為找到鵲鵲,我們花了那麽多人力去找,結果呢,一無所獲。也許她早已結婚生子,她生活得很好,根本不想你找到她。甚至往壞處說,當年她那麽小,也許獨自遇到意外,早就死了......”周深信想說已久的話,終於說了出來。“

她不會死,她一定比我們還努力地活著。我自有分寸,也不會停止找她。就算找到老,能再見上一面,也是好的。”他說這話時,目光凝視前方的夜色,臉上浮起溫柔的笑意。

“那如果當年燙傷的人是我,我留下,她和你一起被領養走,你還會這樣找我嗎?”

“至少我知道,換了是她,她一定不會放棄找你。”他堅信。

周深信的心,一陣惶然,跌入深谷,不知歸處。

這時,廣播電台裏插播了一條通緝令——

“我市近期發生多起連環強奸殺人案,經公安機關連續偵查,已鎖定犯罪嫌疑人,目前在逃,懸賞五萬......”

他腦中,想起葉余生。

“我還有事,你跟助理一起回酒店吧。改天再見。”他幹脆地說完,將車疾速刹住,停靠在路邊。周深信悻悻地下了車,回到後面助理的車上,打開手機,裏面是她下午在片場悄悄拍的一張葉余生的照片。

“你終於出現了,若不是這些年我始終都掌握你的行蹤軌跡,定期有人拍照片傳給我,還真認不出你來。看你眼下狼狽的處境,難怪你站在哥哥面前,他也不知你是誰。有自知之明的話,就永遠別和他相認啊。我絕對.......不會讓你搶走他的。”周深信的眼眸中透著一股濃濃的恨意。

2/“起來,跟我走。”

在任臨樹看來,他也認為自己很不可思議。向來把時間看得高於一切的自己,竟然會為一個毫不相幹的女人提心吊膽,他只能自嘲,越發慈悲為懷了。想起最後看到她時,她醉得站都站不穩,說不定會隨便找塊草地躺下呼呼睡去。反正她看起來,還真是能幹出這種事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