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進入核學(第3/15頁)

“那位侯爺傳言隨身帶有一條飲血鞭,喜怒無常,因身有怪疾的緣故,從不近女色。盡管如此,可當今聖上仍為他備了幾門婚事,一乃玉成公主,二乃青州李氏的嫡幼女,三乃侯爺的表妹月茗縣主。若無這般門第,身後沒有偌大的家族扶持,必是一條鮮血淋漓危機重重的路。”

她忽然停下腳步,指向遠方。

“原來這裏能夠看到普華寺的竹林,”她笑了笑,說:“那一日林師姐可有與子燁說我也摔下去了?”

“嗯,是有提過。”

“那一日子燁你去撿樹藤,我也準備去喚人過來時,恰好見到有一條銀環蛇出現在林師姐的面前。林師姐嚇得花容失色,那一瞬間我毫不猶豫便跳了下去捏住了蛇的七寸。”

她斂眉又笑了聲,惆悵地道:“子燁可能不知我天生就比別人力氣大,尋常姑娘怕的東西我都不怕,尋常姑娘懂的東西我大多都不擅長。那一日我救了林師姐後,在陷阱裏時便在想像我這樣的姑娘,居然能得子燁垂憐,還能得子燁一句嗜好核雕與我,約摸是上輩子燒了高香。”

她說話時語氣還是那般輕柔,皎潔的月光也絲毫不及她的柔和。

他微微偏頭,便能見到她一截白皙修長的脖子,那麽纖細,有月華落下,調皮地爬在她的肩頭,一點一點地蔓延上去,直到小巧圓潤的耳垂。

她似乎極少戴耳飾,也甚少盛裝打扮,常常穿得清淡樸素,也不像阿荷她們那般,得了空子便往胭脂水粉鋪裏鉆,她更愛核雕,寧願滿手核屑,也懶得塗上十指蔻丹。

她是個核雕癡兒。

這樣的姑娘像是上天特地為他而生,從眉眼到身姿再到言行舉止,甚至是嗜好,宛如從他內心走出來一樣。

他說:“時候不早了,子燁便送你到這兒。前方已有馬車等候,會直接送你回城裏。你是我的知音,我也是你的知音,都說知音心有靈犀,你心中所想,子燁明白。”

阿殷動動嘴,似是還想說什麽,上官仕信指著頭頂的皎皎明月道:“你瞧,今夜月色如此好,都不見半點烏雲。”

阿殷抿緊唇,輕嘆道:“約摸是烏雲也不願擋了明月。”

上官仕信目送阿殷的背影離去,駐足停留了半晌。直到江滿過來時,他才動了動僵硬的身體。

“少東家,林姑娘也雕刻好了,只剩三人了。東家說約摸要天亮才能下山了。東家特地讓我來告訴少東家,上邊不急,有他親自坐鎮,少東家可以護送佳人回去,順道賞月賞夜賞花賞兒媳婦……”

上官仁的打趣與調侃,江滿一字不落地轉達。

未料卻見到少東家苦笑一聲。

江滿幹巴巴地咽了口唾沫。

上官仕信直言:“你回去轉告父親,如今他兒子只能賞月賞花,媳婦還藏在核雕裏。”阿殷所言的,他豈能不明。又豈會看不清?

烏雲若真想擋了明月,又又何難?

來一陣風,便有了。

再來一陣風,便也散了。

歸根到底,是不想而已。

“少東家,方才我下來時,正好見到殷姑娘上馬車,附近有可疑的人影。”江滿望了眼已經消失在黑夜裏的馬車,又道:“說來也是奇怪,那人身手極好,藏得也極為隱秘,見著我了,卻故意顯露了身影。我本想追上去,只是他身手太快,沒有追上,不過他看起來毫無惡意。”

話音落時,江滿見到他們的少東家露出復雜的臉色。

與此同時,大嶼山山下停了一輛樸素簡單的馬車。

馬車不大,只能容下兩人。

而此時車外正站了一黑面郎君,偏頭向著車簾,低聲稟報著。

“……那一日我救了林師姐後,在陷阱裏時便在想像我這樣的姑娘,居然能得子燁垂憐,還能得子燁一句嗜好核雕與我,約摸是上輩子燒了高香……”

言默十分慶幸隔著一道薄薄的車簾,見不到馬車裏自家侯爺的表情。

不過不用親眼看,他也知自家侯爺此刻的表情絕對是陰沉得很。

果不其然,在他一字不落地把殷氏的話完完整整地稟報後,馬車裏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靜。言深看了看車簾,又看了一眼言深,輕輕地搖了搖頭。

真是榆木疙瘩,侯爺讓他上山跟著殷姑娘,跟便跟了,要稟報便也稟報吧,也不會挑些好的說出來的。他聽了那麽久,也知殷姑娘要表達什麽,直接向侯爺稟報一句上官仕信慘遭殷姑娘拒絕,痛哭流涕回山頂不就好了麽?保證侯爺聽了內心歡喜,馬車裏也絕不會像是現在這樣安靜。

他對他擺擺手。

言默眼角看也不看他,繼續道:“殷姑娘上馬車時表情很是愧疚,也十分沉重。”

果真是木頭腦袋啊,沉默一下會死呀!改成殷姑娘上馬車時表情雖沉重,但也如負釋重不就好了麽?他對言默張嘴,比了個嘴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