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礎潤而雨(第2/7頁)

她像個木偶似的由他牽著回酒店,路上,他給鄭治打了電話,只說有事先走,童悅同行,鄭治沒再多問。還好搶到了兩張機票,是晚上八點的。

蘇陌擔心自己的熱度反彈,去醫院打了個吊瓶,童悅陪在一旁,人像是傻的。他和她說話,她都會受驚地跳起來。只是手一直緊緊攥著他的,他怎麽捂都是冷的。

下午四點,酒店替兩人叫了出租車送他們去機場。

一個小時後,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酒店門前。葉少寧背了個挎包走下車,嘴角飛揚:“請問青台市實驗中學的老師們是住這裏嗎?”

總台小姐點頭:“他們今天去玉龍雪山了。”

“童悅住哪一間?”

總台小姐訝導地擡起頭:“她剛退房離開了。”

“回昆明了?”葉少寧蹙起了眉。

“不是,她是和蘇陌先生一塊去上海了,我替他們訂的機票。他們現在應該還在機場。”

他拎起包轉身就出了酒店,攔了出租車,只說了兩個字:“機場!”他沒來由地出了一身汗,也不知道是熱汗還是冷汗,只害怕晚一秒就看不到童悅了。

掐著時間,悄無聲息地來麗江,他是想給童悅一個驚喜的,還有他內心需要童悅的幫助,需要童悅的配合,一起來斷了車歡歡的念頭。他一個人的力量不足以喝退車歡歡,但只要童悅緊緊抓住他的手,兩個人堅定不移,別人插不進縫來,也就能有驚無險地跨過去。

車歡歡帶給他的新奇感,仿佛血液的流動都加速了,但他知道那不是愛,而是冒險,是刺激,是瘋狂。真正的愛是寧靜的、溫馨的、柔軟的,像綢緞,像微風,像星辰,像細水長流……

“師傅,麻煩你快點!”他催促道。

暮色漸濃,山路並不好走,又下了雨,師傅搖搖頭:“這已經是最快的了。”

他的臉色越發白,是什麽事讓童悅突然要與蘇陌一起離開大部隊去上海呢?如果他不來,是不是就永遠不會知道這些?也許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這樣做?心瞬間跌落萬丈深淵,但理智讓他立刻否決了前面的猜疑,童悅不是那樣的人。

夜晚的航班極少,進了門,不用費太多時間就看到了他們。他的腳卻像被鐵釘釘住一樣。

他們正在辦登機手續。

蘇陌托運好了行李,牽著她的手往安檢處走去。她一直低著頭,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是看上去她好似非常依賴蘇陌。蘇陌拍拍她的肩,讓她等一會兒,她便立住,眼睛追著蘇陌的身影。蘇陌不一會兒過來了,手裏端著熱飲與西點,這應該是他們的晚飯!她接過,走了幾步,仿佛不穩,她低下頭,原來是鞋帶松了。她把手中的東西交給他,他沒接,只是笑笑,然後自如地蹲下身,單膝著地,替她系上鞋帶。之後重又牽住她的手,把證件交給安檢人員。

葉少寧看著他們慢慢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他沒有沖上去叫住她,也沒有拿手機打電話假裝查崗。那一瞬間,他的大腦眩暈而又恍惚,一個問題像魔咒似的纏著他:她為什麽要嫁自己?

彥傑就這麽突然消失在人海中。

那個法國品牌的紅酒代銷商在一年前就已換了人,彥傑的手機因為欠費太多而被注銷了。童悅按照印象摸到那家高档小區,物業管理員稱這裏的業主沒有一個叫韋彥傑的,租住房子的也沒有叫這個名字的。

童悅打電話問喬可欣,在彥傑與她分手前,她來上海時與彥傑住在哪裏,彥傑在做什麽工作。喬可欣不太情願地說,她在上海都是住的酒店,她也沒去過彥傑的公司。錢燕是個體貼的媽媽,說彥傑工作忙,不能打擾他,他在上海這幾年,錢燕從沒來過。所有信息都是來自彥傑之口,從來沒有人想過要去證實。

童悅想起上次來上海,他也是領著她住的酒店。但一年以前,她一次次地過來,確實有過那麽一間窄小的舊公寓,也確實有過一些溫馨甜美的記憶。難道那都是她的幻覺?

夜晚,上海飄起了小雨,這座國際大都市籠罩在一團團水汽之中,雨滴持續打在屋外的鐵質欄杆上,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童悅不能入睡,精神已接近於歇斯底裏的狀態,就是稍微閉一會兒眼睛,也是噩夢連連。

隔壁房間的蘇陌點燃一支煙,白色的煙霧中,俊眉蹙著。他不敢對童悅多說,但他知道,彥傑再也不是他們眼中那個彥傑了。

他陪她找到他租住過的那間舊公寓。門是新換的,敲了半天,開門的是對面的鄰居,大概剛剛還在睡覺,情緒非常不好,惡聲惡氣地道:“敲鬼呀,對面沒住人。”

童悅懇求地看著他:“請問一年前租在這裏的那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什麽時候搬走的?”

“莫名其妙,這房子什麽時候租給別人過?那是人家的住房,現在剛裝修好,油漆味沒散,過幾天才有人住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