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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維持這樣的關系有多久了?有好幾個世紀了吧。可瑪麗莎每一次都要花上好一段時間來適應著靠近他。如果換做別人,瑞斯的耐性不消片刻就會消耗殆盡。唯獨面對瑪麗莎,他不得不勉力忍耐。

事實上,對於瑪麗莎被迫成為自己的謝嵐,瑞斯一直深感歉疚,也不記得和她說過多少回,願意將她從兩人的誓約中解放出來,由著她去尋找真正的配偶——一個除了殺戮和保護之外,更能真心愛她的伴侶。

可笑的是,個性柔弱的瑪麗莎在這件事上卻表現得堅定不移,始終不願離開他的身邊。可能是擔心自己離開後,別的吸血鬼女性不願意接受像他這樣桀驁的野獸吧,他如是猜測著。而失去了血液供給,他將無以為繼,整個吸血鬼群體也將失去最堅強的一道防線。他們將失去自己的國王,盡管這位國王並不情願領導他們。

是啊,他就像是個難以馴服的獵物,同瑪麗莎保持距離,只在吸食血液時才會召喚她。而且因為他那強盛的血統並不需要經常吸食,因而召喚她的次數屈指可數。瑪麗莎對他的行蹤和所作所為一無所知,只能寂寥地將自己關在哥哥的房子裏,度過漫長的每一天。她犧牲了自己的人生,只為了供養他這唯一體內沒有流淌著人類血液的吸血鬼,世界上最後一個純血的吸血鬼。

說實話,他完全不明白瑪麗莎為什麽能忍受得了這份孤獨——或者說,為什麽能夠忍受得了他。

今天晚上大家都是來打擊我自尊的嗎?先是達裏安,現在是瑪麗莎。想到這兒,瑞斯忍不住想要破口大罵。

瑞斯的視線隨著瑪麗莎在屋中轉動,看她繞著圈子慢慢靠近沙發。他必須強使自己保持放松的狀態和平穩的呼吸,控制身體不要移動。這正是和她在一起時最困難的部分,因為身體的靜止讓他感到焦躁不安。而且他知道,在瑪麗莎進食時,這種令人窒息的感覺只會愈發強烈。

“吾王,您今天很忙嗎?”她溫柔的聲音響起。

瑞斯點了點頭,心想著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在黎明到來前他能更忙些。

瑪麗莎終於站到身前,他感覺到她心中的饑餓感終於戰勝了惴惴不安,也聞到她身上飄散的欲望氣息。瑪麗莎想要他,他卻只能提前堵死這份深情。

他絕不會和她發生關系,他甚至無法想象自己把對待其他女人的那一套用到瑪麗莎身上。他從不曾對她動過欲念,從最初就不曾有過。

“過來吧。”瑞斯將手臂枕在大腿上,手腕向上,露出動脈,“你已經很餓了。你不應該等這麽久才來找我的。”

瑪麗莎跪下身,靠在他的膝蓋上,紗裙的下擺蓋住了他的雙腳。她用手指輕拂著他手臂上的文身,用古老語言刺上的每一個符號都表明著瑞斯的純正血統。她劃過每一個黑色的符號,指尖的絲絲溫度透過皮膚傳來。瑪麗莎貼得很近,他能清楚地看到她張開嘴,泛著光澤的獠牙刺入他的血管。

瑞斯閉上雙眼,頭向後仰去,任憑瑪麗莎吸食自己的血液。煩躁感來得迅速而猛烈,他空著的手指如鷹爪般用力摳住沙發的邊緣,肌肉收緊繃起,這才穩住身體不動。冷靜,他需要保持冷靜。很快就會結束了,然後他就自由了。

10分鐘過去了,飽餐後的瑪麗莎擡起頭,她的身體正在吸收兩人血液匯聚後產生的力量。瑞斯立即一躍而起,用來回踱步消除胸中的煩悶。恢復自由活動讓他有種病態的解脫感,頭腦隨後也恢復了運作。他不喜歡看見瑪麗莎躺在地板上的樣子,於是走到她身邊,將她抱了起來,心想著是不是該差使弗裏茨把她送回她哥哥的家。

這時,門外響起了有節奏的敲門聲。他有些惱怒地望向房門,將瑪麗莎放在床上。

“謝謝您,吾王,”她小聲道謝,“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瑞斯愣了一下,拉過床單蓋住她的腿,然後沒好氣地拽開房門。

門外站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弗裏茨,焦躁之情掛在臉上。

瑞斯側身走出房間,關上了門。他本準備質問打擾他的理由,但管家身上的悲痛氣息讓他心中一陣抽痛。

不必再問,是死神再次造訪。

這一次,達裏安離開了他們。

“主人……”

“他是怎麽死的?”他咆哮著。暫且將悲傷放到一邊,他需要知曉達裏安之死的細節。

“啊,是汽車……”老管家明顯情緒失控,用和那佝僂身軀相似的尖細嗓音回答,“是汽車炸彈,吾王。就在酒吧的外面。托蒙特打電話來,他親眼目睹了事情的發生。”

瑞斯想起被自己幹掉的那個次生人。他現在很想知道,自己幹掉的是否就是爆炸案的罪魁禍首。

這群次生人渾球們已經毫無尊嚴和榮耀可言了。幾個世紀前,他們的前輩們至少還能像個戰士一樣,為戰而死,而這群後來者只懂得躲藏在高科技背後。簡直是群徹頭徹尾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