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傅鈺回到了侯府,他沒有和以往一樣把得來的禮物遞給身邊的貼身小廝,讓他把禮物送到自己住的紫薇苑去,而是握在手中,直接去了慶雲堂。

已經有侯爺身邊伺候的回來,把姚宅那邊的情況說了一遍。老夫人聽說姚氏傷得不輕,心裏有些惱怒,“都是怎麽伺候的,一個從八品的協律郎的太太,怎麽就進了門的?”

從八品的協律郎,連來侯府的資格都沒有,就別說還是太太了。

孟姚氏好歹也是有孺人的身份的,在老夫人這樣的一品國夫人的誥命面前,連提鞋的資格都沒有了。也難怪,老夫人會生氣,跟身邊的婆子們抱怨,“她好歹也是姚思廉的女兒,怎地就沒點眼力勁兒,這個時候了,還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婦人們爭執什麽?這可不是自己吃了掛落?”

那些媳婦婆子們敢說什麽?要是老夫人實在是嫌棄這個還沒有過門的媳婦,她們或許還可以說上兩句,而如今,姚氏雖然還沒過門,可也是救過侯爺的性命,還給侯爺生了女兒的。

兒媳婦倒是個潑辣的,她是山東孟家的人,這一次惹禍的正好是自己娘家的嫂子,聽了侯夫人的話,心裏正是不自在,笑著道,“母親快別這麽說,說起來都是親戚呢,想必中間是有什麽誤會沒有說通。”

“二嬸娘說得正是!”丫鬟幫傅鈺打起簾子,傅鈺進了門,來不及向老夫人請安,就盯著孟氏道,“只是侄兒想不明白,既然都是親戚,還是兩頭都沾著親,那孟姚氏說話怎麽就那麽毒辣?那些話,我和父親可都是聽到了的。改日,二嬸娘還是跟孟家的人說清楚,我繼母就要被擡進來了,孟家可以不給自己姻親姚家臉面,還是要顧一顧侯府的面子。”

傅鈺只有十一歲,因是世子的緣故,又是傅堯俞唯一的兒子,平常傅堯俞對他的教養格外嚴厲,膽識、學識和氣勢都不缺。

他平常沉默寡言,悶聲不吭,誰也不敢小瞧他,而如今,咄咄逼人起來,孟氏臉都嚇白了。等回過神來,看到這侄兒個頭還比自己矮了一點,不由得失笑道,“這,這,這是從何說起?鈺哥兒今日是在哪裏受了氣,都撒到嬸娘跟前來了?”

把傅鈺的指責,說成是傅鈺在向長輩撒氣。

傅鈺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理會,走到老夫人跟前來,跪下來請了安,又仔細地把姚氏的病情說了,“少不得要好生養些日子了,mèi mèi都嚇傻了,扯著我直哭,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我可憐的孩子……”老夫人一刻鐘都等不及了,指著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邢嬤嬤,“快快,備車馬,去把我那孫女兒接回來,沒得跟了她娘受罪,可憐哦,還不知道哭成什麽樣子了。”

姚姝如今並沒有哭,姚氏醒了過來後,又喝了兩貼藥,頭已經不怎麽暈了,只是受了驚,魂還沒有定下來,有傅堯俞在旁邊守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情不知從何而起,總是漸漸地深了。

到了晚間,嬤嬤在姚氏床前置了一桌,擺了碗碟,上了菜,多是清淡的。沈醫官說了姚氏如今只能進一些清淡的,傅堯俞把姚姝喜歡吃的酒釀鰣魚都取消了,滿桌子淡得都能讓人沒了食欲。

姚氏怔怔地望著傅堯俞,他這是不準備女兒吃了嗎?傅堯俞猶不自知,端著一碗燕窩粥,舀了一勺,放到唇邊吹了,喂到她嘴邊,“這幾天趕緊把身體養好,只有二十九天了。”

還有二十九天就是他們成親的日子,他盼了八年了,要是到時候拜了堂,精力不濟,不能洞房,他估計連shā rén的心都有了。

姚氏蒼白的臉慢慢地就紅了,她垂眸看了看已經遞到自己嘴邊的燕窩粥,連耳根都開始發燙,慢慢地,格外窘迫地張開嘴,燕窩粥遞到口中,輕輕一抿,突然之間,兩人都覺得一種奇怪的感覺湧遍全身。

相視一眼,姚氏再也撐不下去,低聲柔語道,“我自己來!”

傅堯俞不讓,姚氏就別過臉不再張嘴,傅堯俞就緊緊地盯著姚氏的臉看,姚氏的臉紅得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燦爛。

姚姝看不下去了,臉恨不得埋進面前的碗裏面去。

姚姝覺得,郭嬤嬤真是個好人,來得真是時候,打破了此時如此尷尬的場面。不過,傅堯俞就不怎麽高興了,勉強把一勺燕窩粥塞到姚氏的口中,不耐煩地問,“又出了何事?”

郭嬤嬤笑著道,“是好事!老夫人聽說夫人身子不好,大xiǎo jiě沒人照顧,就譴了邢嬤嬤來,要把大xiǎo jiě接到慶雲堂去。”

邢嬤嬤是老夫人跟前第一得力人,整個長安城無人不知邢嬤嬤的體面。能夠被老夫人把邢嬤嬤派來,可想而知,在老夫人眼裏,姚姝這個還沒有謀面的孫女兒,還是頗為受看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