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荊棘之路(第4/5頁)

這樣的張嘉田,若是該死而沒死的話,他下半世都不必想好日子過了!所以自己何必非要等到火車到站再處置他?此時車外兩旁都是荒山野嶺,他為什麽不走過去一槍斃了這小子,再把這小子的屍首扔出去喂狼?

想到這裏,他打了個冷戰,隨即走向了衣帽架。衣帽架上掛著葉春好的小皮包,掛著他的軍裝上衣,也掛著武裝帶和手槍皮套。他從皮套裏拔出了手槍,二話不說就要往外走。葉春好見狀,感覺不對勁,慌忙起身喚道:“宇霆,你幹什麽去?”

雷督理腳步不停,繼續向外走,於是她沖上去攔在了他面前:“火車快要到站了,你又要做什麽?”她急得變臉失色,“你不能這樣——你把槍放下。他和你動手打架,當然是他不對,是他以下犯上,可你對他打也打了,罰也罰了,回京之後再怎麽懲治他,也都由著你。你何必要這樣動刀動槍?他當初終究是幫助過我的人,沒有他,我那時簡直不知要落到何種田地,更沒有可能去做家庭教師認識你。你就看在這件事上,饒他一命,不成嗎?”

雷督理冷著臉看她:“太太,他不死,我就得死,你不明白嗎?”

葉春好的嘴唇哆嗦著,拼命地搖頭:“不能,他不能。他要是真敢造反,我也不能讓。”

雷督理一把推開了葉春好,一邊走一邊喊道:“雪峰,別讓太太跟著我搗亂!”

白雪峰正在緊鄰著的餐車裏,依稀聽見雷督理喊出了“雪峰”二字,他連忙就起身跑了過來。而雷督理趁機繼續前行,一路穿過節節車廂,走到了最後頭。

守衛貨車廂的衛兵們開了車廂門,一個內一個外地站著閑聊,忽見督理大人氣勢洶洶地走過來了,嚇得連忙一起打了立正。而雷督理徑直走了進去,在汽車與摩托車之間,他轉圈環顧了四周,臉上現出了疑惑神情:“張嘉田不是在這裏嗎?”

衛兵們連忙跟著進了來,進來之後,他們先是看遍了角落暗處,隨即又一起彎腰檢查了汽車底下,最後,他們直起身,一起傻了眼。

雷督理並沒有大驚或者暴怒,只問這兩名衛兵:“張嘉田呢?”

衛兵之一戰戰兢兢地擡手一指角落:“他……他原本就在這兒躺著……他……他……他可能是……逃了……”

雷督理對著他,擡手便是一槍!

這名衛兵的腦袋登時開了花,紅的白的濺了同伴一臉。同伴雙腿一軟跪了下來,一個頭就磕在了地上:“大帥饒命,大帥饒命啊……”

雷督理沒理他,提著手槍原地又轉了一個圈,他把這邊邊角角都看清楚了,最後擡起頭,望向了天窗。

有人走了進來,一言不發地向內看,正是睡眼惺忪的林子楓。看清了地上那具屍首之後,林子楓開了口:“大帥,怎麽了?”

雷督理擡腿踩上了汽車的機蓋,彎著腰走向車頂:“告訴寶明,張嘉田跑了!”

林子楓看著雷督理,怔了怔,然後如夢初醒一般,轉身跑了出去。

雷督理等不及尤寶明和他的衛隊了。

他從天窗探出了頭去,可是月黑風高,他看哪裏都是影影綽綽得不清楚,只知道兩邊都是石頭山,張嘉田除非是豁出去不要命了,否則就不會往下跳。腿上忽然傳來異樣的觸感,他低下頭去看,結果看見了葉春好的衣袖。她不知何時追了過來,抓著雷督理的褲管求他下來:“宇霆,他是逃了嗎?你快下來,像他那樣走投無路的人,最是窮兇極惡,你這樣露出頭去不危險嗎?”

雷督理當然知道危險,可長痛不如短痛,此刻的情形越是危險,他越要冒險把那個窮兇極惡之徒處理掉。一腳蹬開了葉春好的手臂,他縱身一躍爬出了天窗——一躍之下,他周身的關節一起暴發出了一陣酸痛,但這酸痛是可以忍耐的,倒是車頂的大風撲面而來,逼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一路匍匐著向前爬去,早年所受過的軍事訓練沒白受,他埋頭頂風,爬得竟也不慢。

爬出了十幾米之後,他停了下來,隔著兩節車廂,他感覺自己似乎是瞧見了個人。也許是人,也許是個別的什麽東西,黑黢黢的,是趴伏著的一片影子。但他無須確認,舉槍瞄準了那個黑影,他扣動了扳機。

子彈破空而飛,在車頂突出的通風口上打出了一團火星。這一槍失了準頭,可那一團黑影子隨著槍聲忽然向前蠕動起來,顯然是倉皇地要逃。

雷督理笑了一聲,有點神經質,然而心中確實是湧起了狂喜——他不是熱愛殺戮的人,難得會有一個敵人,能讓他在開槍之時感到狂喜。

所以這個敵人真是該殺的,真是不殺不行的!

他對著那團黑影子又開了一槍,黑影子蠕動的勢頭似乎有所減慢,於是他激動起來,一邊繼續匍匐前進,一邊第三次舉起了手槍。可就在他瞄準的時候,有人從天而降,不但壓住了他的身體,也死死攥住了他的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