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盞茶•月生花(第10/44頁)

林素問懶得搭理他,眼前的一切都讓她十分新鮮,好奇地眨著眼睛打量周圍的人,而周圍的人也都好奇地打量著她,一時間場面十分安靜。

林素問性格大大咧咧,並不在意眾人的目光,跟旁邊一個模樣文弱的男孩子搭起話來:“我叫林素問,你叫什麽?”

那男孩子聽見她的名字,微微吃驚,旋即行了個禮道:“在下歐陽子卿,長樂公主安。”身邊的孩子們見歐陽子卿行禮,也紛紛行禮,看來家長們早有關照。

林素問“嘿嘿”笑了笑,隨手一揮,豪氣雲天道:“父皇說我在這裏和大家一樣,都是求學問的弟子,不是什麽公主,我有玫瑰酥,大家一起吃!”說罷示意舒嬤嬤趕緊遞上食盒,一幹學子面面相覷,也不敢上前。林素問自己拿了一個,又主動拿過一個遞給歐陽子卿。歐陽子卿先是愣了愣,隨後還是接了過來,點點頭表示謝意,最終咬了一口,臉上頓時眉開眼笑,露出孩子最原始的天真面目道:“好好吃,我就喜歡吃甜食。”眾人聽聞,紛紛上前,舒嬤嬤慈眉善目地將玫瑰酥分給一大早就站在這裏等著開學的孩子們吃。越之墨仍舊放不下面子,筆直地站在一旁。公主入學一事大家都已知曉,而皇子入學的消息則被刻意地低調處理。再加上他身旁的馬車太過大眾,也沒有什麽親隨跟從的陣仗,因此孩子們的重點自然不會在皇子身上,無意中就將他一人冷落在一旁。越之墨心裏發苦,因為他也很想分一塊糕點來吃,卻實在磨不開面子上前。

眾人吃得正歡,墨玉大門緩緩地打開一半,裏面走出來一個面容消瘦、神情冷峻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極為嚴肅,但一走路便見他腿腳有些異樣。站在林素問邊上的歐陽子卿輕輕對她道:“這人便是這兒的督察,姓趙。大夥兒私下裏都稱呼他趙跛子,兇得很,我哥哥以前也被他訓斥過。”一塊玫瑰酥結下的友誼果然有用,這就開始給她透露學院裏的有用信息了,林素問點點頭,對他投去了感激的神色。

趙督察一臉嚴肅,不苟言笑地沉聲道:“時候快到了,諸位學子準備入學。諸位的家裏人,都散了。”林素問趕緊將剩下的玫瑰酥塞進嘴巴裏,匆忙地擦了擦手,將帕子遞給了舒嬤嬤。舒嬤嬤便隨著其他仆人們退回到了馬車邊上。其他學子們周圍也都是這樣,隨從仆人忙著給小主人們整理衣服,遞上書袋,生怕有個閃失。

這樣的情形趙督察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也不催促,等仆人們都退幹凈了,才緩緩說道:“開學之前,我說兩句。”

弟子們好奇又緊張地仰頭瞧著他,趙督察面色嚴肅,神態裏頓時多了幾分兇悍:“從明日起,你們的家仆只能將你們送到文遊街的路口,你們須自己走過來,風雨無阻,不得例外。一年後,若是騎乘課過關的弟子,便可自己騎馬來上學……”

這條規矩還沒講完,周圍的學子們便悄悄議論開了。

“嘿嘿,我早就會騎馬了,騎馬課肯定不成問題。”

“我爹去年給我弄了匹好馬,我以為我今年就能騎馬上學呢。”

終於,一直悶聲不說話的越之墨被這個話題搔到了癢處,得意地對旁邊的人說道:“騎馬有什麽,我現在都會打馬球了,你們會不會?”話音剛落,趙督察的聲音傳來——

“那個誰,不要說話!懂不懂規矩?”趙督察指了指越之墨的方向。越之墨雖然之前在禦書房也經常被先生勸導過,但從未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如此訓斥。見眾人都齊刷刷地回頭看向自己,越之墨大為尷尬,憋紅了臉不再說話。

趙督察這才滿意地接著道:“院服、院帽、書包都需要帶齊,不許穿奇裝異服,頭發不許弄得花裏胡哨像個娘們兒……”眾人發出哄笑,林素問雖然不懂他們的笑點在哪裏,卻也跟著嘿嘿傻笑著。

“衣服要保持幹凈,書院內不許高聲嚷嚷,不許追逐打鬧,都聽明白了嗎?”

眾弟子三三兩兩地發出了回應,諸如“嗯”“哦”“嗯哪”。趙督察怒目圓瞪,吼道:“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果然是傳說中的趙督察,平常除了親娘老子,哪有人敢對這些高門子弟這樣兇?不過這麽一吼,眾學子們都被震住了,趕緊齊聲恭敬回答。

“我知道,你們能來這裏,家裏背景都很了不得。但是這裏最不缺的就是家世背景。所以,你們在我眼裏,都是一樣的,小子們,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