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莊晴(上)

姬央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念頭都給嚇到了, 而祝嫻月也被姬央勾出了心思。她如今雖然心如止水, 可哪個女人又不想有個自己的孩子呢?哪怕是個女兒都好。可是戚母和薛夫人都待她如親生女兒和孫女兒一般,她舍不得她們,也舍不得沈家, 這世上本就沒有兩全法。

可生孩子就意味著要再找個男人,祝嫻月也驚訝於自己居然動了這種心思, 趕緊岔開話題道:“公主快別說我了, 你生得如此美貌, 六郎又是一等的俊朗,所有人可都盼著你們倆的孩子呢,那肯定是天下第一可愛的。”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姬央可不就是和沈度為著孩子才吵起來的麽,如今誰也不搭理誰。

祝嫻月見姬央神情郁郁,想著姬央進門這許久都沒能懷上孩子,只怕心裏也是著急,她原不該同她說孩子的事兒的, 這不是戳人痛腳麽?

“公主在這兒也住了好幾日了, 難道就不想六郎麽?再說你還管著家,這樣一走可都交代清楚了?”祝嫻月勸道。她其實是想勸姬央惜福, 她如今能和六郎賭氣不過是因為六郎還活著而已,像她即使想和五郎賭氣, 他卻都不在眼前了。

姬央道:“都交代清楚了的,對牌讓老姑姑管著呢,她管事兒你就放心吧。”姬央拒絕回答關於沈度的事兒。

祝嫻月嘆息一聲道:“我也不清楚公主和六郎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六郎整日忙於公事,對公主肯定有所疏忽,當初五郎在時也是一般,許多時候都是十天半月才回一趟我們院子。男人在外打拼,我們女人家唯一能做的就是體諒。人就是這樣,互相體諒一下,退一步就海闊天空了。若像八弟妹那樣較真兒,反而得不償失。”

祝嫻月這是從常理在推斷姬央和沈度的事兒,也算是苦口婆心,她哪裏知道矛盾會是小公主現在不想要孩子才產生的。

所以姬央哪裏聽得進祝嫻月的勸說,反而問道:“五嫂,聽說五哥在的時候除了你其他姬妾一個也沒有,他對你才是真的好。”

祝嫻月何等蘭心惠質,一下就聽明白了症結所在,小公主這是吃醋呢。她也聽說小公主大鬧萊兒院子的事兒了,不知多少人在背後笑話小公主。既然姬央提起了這件事,祝嫻月就正好勸勸她。

祝嫻月搖頭道:“五郎屋裏也有人的,只是他去後,我就將他的妾室都放出去了。”

“啊?”姬央頗為驚奇。

祝嫻月道:“其實有個人替咱們伺候郎君不也挺好的嗎?一個人也受不住的。”祝嫻月這話說得十分委婉,可要暗示的卻已經到位了。

姬央自然聽明白了,她可沒祝嫻月那麽矜持,“就算我們受不住,他們就不能忍一忍嗎?這種事情又不是吃飯喝水。”

祝嫻月一聽就知道姬央還不了解情況,想著薛夫人不知為小公主的醋意暗自生了多少氣,對於沈度的事兒她多少也知道些,到後來沈度可是連後院都不進了。

祝嫻月孝順婆母自然要為她分憂,這件事由薛夫人來說也不好啟齒,於是她便道:“公主可能不太清楚,沈家的男丁從小就修煉一門功法,烈性非常,須得陰陽濟和方能平安,所以屋內多置姬妾也是不得已。咱們女子總有不方便的時候。”祝嫻月多年不曾論過這些,此刻說起來還沒怎麽樣呢就臉色緋紅了。

而姬央聽了祝嫻月的話卻是另有一番徹悟。難怪她母後說沈度貪念的只是她的身子,她修習的是玄月功,陰柔綿轉,豈非正合適沈度?當初她母後暗示時,她心裏雖有了悟,卻不如現在這般透徹。

一時姬央不由多想了起來,沈度當初哄她出家做女道士是不是就是舍不得她的身子?而她也想起來,許多次沈度都說她體力還需再練,豈非就是暗示她,她根本就受不住他,而他還需要更多的女人?

如今姬央和沈度冷戰,本就正是疑惑猜忌時候,也實在不怪她會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結果祝嫻月本是好心相勸,結果反倒讓姬央越想心裏越涼,心像豁了個口子,冬日的寒風呼嘯著往裏灌。

祝嫻月見自己說著說著,姬央的臉色就變得越來越難看,到最後眼圈也紅了,淚珠子在眼眶裏滴溜溜地轉。

祝嫻月嘆息一聲,情到深處,枕孤衾寒的時候,她也經歷過姬央心裏的難受,她伸出手摸了摸姬央的頭發,心知這種事情別人說再多也沒用,還是得她自己想通才好。

祝嫻月一摸姬央的頭發,姬央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了,靠在祝嫻月肩頭傷傷心心地哭了起來。也唯有她的性子,什麽臉面也不在乎,這才能在人前就哭起來。換做祝嫻月,便是心裏再難過,也只會在被窩裏抹一抹眼淚。

姬央這兒正哭著呢,就聽下人進來稟道:“公主、五少夫人,侯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