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醍醐語(下)(第3/4頁)

“夫人,每個月送到賬房裏的銀子也就三千兩,上個月還余下有一千兩,加起來堪堪只夠付這五千五百兩銀子,但月錢就沒有辦法了,府裏的日常采買也只能賒欠。”白賬房道。

薛夫人以手扶額,嘴角抽了好幾次才道:“去將公主請來。”

姬央到了九如院,白帳房又把他剛才對薛夫人說的話重復了一遍,姬央才知道自己好像闖禍了,她喃喃地道:“不是每個功德簿都要寫嗎?”

薛夫人深呼吸了三次,才能保持平靜儀態地道:“只要寫一個功德簿就行了,寺裏僧人自然會給每個殿分送香油。”

姬央摸著發燙的耳根道:“我不知道,我以前沒逛過寺廟。”然後她在薛夫人再次開口前很光棍地道:“可是我現在手裏沒有那麽多現銀。”

小公主是一點兒臉皮都沒有,沒銀子還跟寫那麽多功德,薛夫人也是服氣了,略帶氣急敗壞地道:“你沒銀子當時寫那麽多做什麽?”

姬央很無辜地道:“我看你寫一千兩,所以才跟著寫九百兩的。”而且她腦子裏也沒想過會自己付錢,因為她買東西向來都是跟在後面的人買單的。

姬央看薛夫人氣得厲害,後面的話就沒敢說,她是真沒想到侯府會這麽窮,不過現在想起來,沈府的生活一直都是比較清簡,不崇奢華,衣食住行連普通世家都比不上。“要不然我去跟保濟寺的僧人說,是我不懂規矩多寫了?”

小公主是絕對拉得下這個臉去說的,但薛夫人可沒這個臉,最後還是她自掏腰包替姬央填了那捐功德的錢洞。

晚上沈度從知恬齋過來給薛夫人問安時,耳朵裏自然聽了一肚子抱怨。

“阿母可以直接教訓她的,安樂雖然貴為公主,可也是你的兒媳,她如此不懂事,以後讓她多跟在阿母身邊學一學,她不是故意氣你的,腦子也不笨,今後還請阿母多費點兒心。”沈度道。

薛夫人越聽越不對勁,沈度這話難道是要長留安樂的意思?所有人裏只她從一開始就擔心沈度會為安樂的容貌所傾,如今更是憂慮重重,“我可受不起有公主兒媳這種福氣,也沒那麽多心費在她身上。”

沈度臉色不變地道:“安樂和蘇後的性子南轅北轍,如今她已然是阿母的兒媳了,你不教她,氣壞了你自己可得不償失。”

薛夫人看著沈度的樣子,心直往下沉,“你這是要護她到底?你難道……”

沈度搖頭道:“阿母你向來心善,又慕佛法慈悲,安樂的性子你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就請你費費心吧,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但總要無愧於心才好。”

還無愧於心呢,最黑心的都是他,薛夫人再心狠也沒想過要小公主的命,而當初的沈度可是居心不良的。

不過沈度的確了解他母親,那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別看平日臉上少笑,其實心是最軟的,說動她可比說動他祖母容易一萬倍。

薛夫人當然不可能這麽輕易就答應沈度,只是也不再抱怨姬央,轉而叫人進了養生湯上來,親眼看著沈度喝了這才作罷,“聽說你忙到三更半夜還在處理文書,別以為你還年輕就隨意糟踐自己身體。怎的最近都不見你去看祁姬、柳姬她們,阿阮那兒你也該多去坐坐,這家裏好久都沒有喜信兒了。”

什麽喜信兒?自然是肚子裏的喜信兒。

沈度從背後默默地看著姬央翻撿她的首飾和那些把玩的物件,看她身條如柳,臀部雖然挺翹圓潤,但實則並不大,只是被那細如蜂的腰肢給襯得曲線完美而已。以她這副身板眼下生孩子的話還真是不好定吉兇。

可是沈度太需要孩子了,而且不止一個,天下大亂在即,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就能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總是要盡量留下子嗣,以延續血脈才好。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怎麽也不出聲啊?差點兒嚇死我。”姬央回頭看見沈度時,嚇得胸口猛地一跳。

“你在翻什麽?”沈度隨口問道。

“翻東西去當呢。”姬央道,“今天寫功德錢的時候不小心寫多了,是阿姑用她的私房錢貼補的,我怎麽好意思占她老人家的便宜,總要想辦法彌補的。”

“嗯。”沈度應了一聲。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姬央等了許久,又拿眼睛去瞄了沈度許久,這人卻是似乎物我兩忘地坐在榻上看書。

姬央走過去,一巴掌拍在榻幾上,“誒,我說了那麽多,你怎麽都沒個表示啊?”

“什麽表示?”沈度慢吞吞地放下手裏的書卷。

姬央委屈地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道:“我都要當東西了,你居然一點兒幫忙的意思也沒有啊?”

沈度這才“哦”了一聲笑道:“我沒錢,窮得響叮當。”

沈度那是真窮,他的錢都拿去養軍隊去了,那可是個無底洞,恨不能一文錢分成兩半花。王景陽學究天人,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經營有術,不然沈度也不會那麽看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