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狀書(第6/13頁)

話音剛落,就聽張龍怒道:“你胡說。”

劉老七嚇了一跳。包拯看向張龍,面有責怪之色。張龍的聲音不由低了下去,但仍忍不住道:“屬下一時失口,只是聽劉老七說是什麽‘鬼魂托夢’,情急失言。”

包拯不語,又向劉老七道:“適才你說有一封狀書,狀書何在?”

劉老七忙從懷中掏出一卷素帛,公孫策接過遞給包拯。劉老七道:“小的是一眼也沒看過,小的曾經想偷偷看是什麽樣,誰知怎生也打不開。”

馬漢哼了一聲,心說:我端木姐的東西,當然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打開的。

包拯展開素帛,忽地咦了一聲,喚公孫策道:“公孫先生,你過來看。”

公孫策近前一看,亦是訝然。展昭上前看時,見那素帛從中裂開,只有一半,上面只潦草寫了一個字“有”。因著先時卷成一卷,需得展開之後,才知缺了一半。

包拯心中生疑,看向劉老七:“這素帛你還曾交由何人看過?”

劉老七趕緊磕頭:“小的不敢,小的連打都打不開,更不會交由別人看了。”

公孫策沉吟:“這就怪了,端木姑娘傳書,怎麽會只給一半,這個‘有’字,卻不知是有什麽?”

展昭心中一動,已猜到端木翠的用意,道:“依屬下看,應是‘有冤’二字。”

包拯點頭道:“不錯,既是前來開封府告狀伸冤,自然是‘有冤’,只是為什麽只有‘有’字而無‘冤’字?這‘冤’字又在何處?”

展昭心中透亮,沉聲道:“依屬下看,‘冤’字在文水。端木姑娘托夢劉老七將狀書送至開封府,意在知會大人,‘文水有冤,冤在文水’。”

夜闌人靜,公孫策經過遊廊,見到展昭室內透出燭火微光。

推門進屋,展昭正坐在案旁沉思,案上放著打好的包裹和佩劍巨闕。

“展護衛,還沒有休息嗎?”

展昭微笑:“先生不也是一樣。”

“明日就要隨大人前往文水,還有些文書未曾收拾。”公孫策話鋒忽地一轉,面上透出笑意來,“怎麽,像王朝他們一樣,得了端木姑娘的消息,反睡不著了?剛從他們那邊經過,他們也還未睡,在猜測文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要勞動端木姑娘大駕。”

展昭笑了笑,眉宇間卻始終籠著一層不展之意。

公孫策心中咯噔一聲,卻也素知展昭習性,知他若不願說,再追問也是無益,心中暗暗嘆氣,道:“你早些休息吧。”

轉身剛行了兩步,就聽展昭輕聲叫他:“公孫先生。”

公孫策一怔,回頭看時,展昭立於桌邊,面色甚是躊躇,良久才道:“公孫先生,我有些擔心端木姑娘。”

公孫策不解:“端木姑娘久無音訊,今日總算有了消息,前往文水之後便可與她會合,你反擔心她?”

“雖說得了她的消息,但越想越覺不對。她若真的沒事,為什麽自己來不了,反要托劉老七送狀書?就算……就算一定要托劉老七送狀書,為什麽不能當面同他講而要托夢?而且,她甚至沒有時間去尋銀錢給劉老七,以至於要把王朝他們送她的東西交給劉老七典當,甚至……甚至連狀書都如此草草寫就……”

公孫策愈聽愈是心驚,忍不住道:“展護衛,你想到了什麽?”

展昭低聲道:“沒有想到什麽,也不想去想,待到了文水,也許……”

也許什麽?展昭沒有說,公孫策也沒有問。

按著規矩,依然是包公微服,禦貓先行。

馬不停蹄,披星戴月,兩晝夜的工夫,已到文水。

文水縣的確不大,只城中央的主街熱鬧些,往兩旁去便是稀稀落落的住戶,再往外走便是出城的荒道了。

那城墻,說是城墻,不如說是道幌子。黃泥夯成一人多高,多處豁了口,進城時,展昭就親見有小兒在城墻破口處爬進爬出,玩鬧不休。

守城的官兵應是四個,有一個倚著墻垛子打盹,有兩個爭色子爭得面紅耳赤,還有一個……

展昭四下觀望了很久,才確定那在城門口烤薯的亦是守城官兵之一,果然守門增收兩不誤。

想必是天高皇帝遠,政令不舉,號令難行,連帶得一幹官員兵士都疏懶麻木起來。

晌午時分,展昭牽著踏雪,沿街緩行。

文水縣甚少見到如此溫文爾雅謙和有禮的男子,因此,展昭並不知道,有許多大姑娘小媳婦縮在屋裏,偷偷將窗子掀開一角,飛紅了臉兒對他品頭論足,其中不乏一見禦貓誤終身者。

其間,展昭也曾試圖從街邊賣燒餅的姑娘那兒打聽些什麽,哪知話沒說幾句,那姑娘的頭低得越來越厲害,後來竟把夾燒餅的鐵叉一扔,跑了。

這位姑娘也未免太害羞了些,最後還是展昭動手,用鐵叉將那些燒餅一個個從火灶中取出,免得燒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