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8

甄暖頓時像被抽了一耳光,臉頰火辣辣地發燙。

行李箱?

她臉皮薄,言焓的輕笑叫她難為情極了。

小松卻沒聽出來,道:“對啊,真厲害。不過我覺得,犯罪心理也很神奇。”

“是的。”言焓寬容地表示贊同,“讓我想起九幾年,FBI不顧州屬警方建議,用犯罪心理將嫌疑人誤判為白種人,讓黑人兇手多殺了一批無辜少女。”

甄暖今天憋氣夠了,頂嘴:“我的推測或許不對;但你怎麽確定是行李箱?”

“你那是猜測,不是推測。”

甄暖不吭聲。

他上前從她手裏拿過手術刀,指指死者的大臂:“屍斑墜積過程中,被壓住的地方是白色,有壓痕。”手術刀下移,滑到小手臂,

“但小手臂沒壓痕也沒屍斑,為什麽?”

甄暖急道:“她蜷縮側躺著,大手臂壓在地上,小手臂抱著腿,豎著,當然不會有壓痕和屍……”

她瞬間驚得哽住。

人死了,哪裏會自主地抱著自己?她的小手臂會垂下來形成屍斑和壓痕。除非有什麽困住她的手讓她無法自然伸展。

言焓見她滿臉通紅,知道她想通了。

他臉色斂了半分,語氣微涼:“工作時記得三思而後言,不要賭氣。”

甄暖臉紅得滴血。

她暗惱自己竟負氣工作,知錯了。她努力調整了心態,問:“為什麽一定是箱子,不是別的束縛物?”

他隨意拋出兩個字:“經驗。”

甄暖:“……”沒辦法交談了。

言焓再次指向死者的身側:“髖部和大臂壓著地面,是白色。因為太白,很難看見這兩個淺淺的凹痕。”

甄暖湊去細看,白白的眼花。

她轉頭看大屏幕,由於偏了角度,反而很清楚。大臂和髖部有兩條筆直的凹痕,方向不一,粗細相當。

她愣了,重新和小松把屍體扶起來擺成環抱的姿勢。當死者雙腿屈起手臂抱住自己時,兩條凹痕平行了!

“這是行李箱內層的兩根拖杆?”

“聰明。”

“……”

甄暖想反駁說也有可能是別的東西,話到嘴邊咽了下去。

經驗,在刑偵中是一種無法描繪的本領。

她沒有慪氣,只佩服他毒辣的眼睛。難怪年紀輕輕就當隊長。

甄暖別過頭,把剛才的發現記錄下來,不動聲色地深吸好幾口氣,穩定了心情繼續檢查。

她著重查了死者兩邊的手掌手指和手臂:

“手腕有舊傷,有自殺傾向;但並沒有防衛型傷痕。”說明兩種情況:死者沒有反抗,或者,來不及反抗。

沒有反抗=信任兇手,或者,失去了反抗能力(睡眠?藥物?)

來不及反抗=兇手瞬間制服或擊斃死者。

“左大臂外側有一處挫傷。這個……”她忍不住輕呼,“太好了。有人打過她,在她手臂上留下了花紋。”

小松一看,左臂上一塊螺旋形間隔很粗的青痕。

“寬2.6cm,長4.8cm。”雖然青色有所擴散,但花紋仍清晰可辨。

甄暖為了確認,切開一小塊表皮到顯微鏡下觀察:“新傷,形成時間不長,應該發生在死前不久。只在皮膚組織的最上層,沒有下擴,可以反應施虐器具的外形。”

說完,她無意識看看言焓,他又坐回椅子裏了,沒什麽表情,也沒有贊許,仿佛這是她應該做到的。

小松:“這麽說,死者被一個印有粗螺旋花紋的鞭子或棍子打過?”

“不是。”甄暖搖頭,“死者應該穿過一件印有粗螺旋花紋的衣服。”

小松愣了愣,心生贊嘆。

甄暖轉身把剛才剝離的衣服拿出來,一件件翻看:“沒找到,這些不是死者死亡時穿的衣服。”

言焓在閉目養神,只覺黑暗中,那個絮絮叨叨又異常柔軟的聲音聽著還真舒服。

“死的地方應該在室內。人死後會屍僵,如果不在室內,兇手很難在短時間找到合適死者的衣服替換。屍體僵硬後,衣服就很難穿上去。”

小松:“那之前她穿的什麽,貼身的衣物怎麽會有這麽粗大的花紋?”

安逸的環境瞬間消失,言焓一下子睜開清黑的眼眸。

他眸光一挪,落到淡藍色的屏幕上,盯著慘白皮膚上粗粗的螺旋紋看了幾秒。他掏出手機,撥了號碼出去:

“關小瑜。”

甄暖看一眼掛鐘,淩晨5點半。

“我讓小松發一張照片到你電腦上,是浴袍的花紋。你盡快把花紋細化出來。”

小松聽了,不等吩咐便乖覺地脫下手套,開電腦發郵件。

甄暖更是張口結舌,又看看那個花紋,可不正是浴袍!她幾乎要震驚於他的“經驗”,又或者,聯想力?

言焓很快打通另一個電話:“偵察員們7點出去走訪,先不用一個個查客人。56個農家樂,23家賓館酒店,10個度假區,讓每家拿出客房的浴袍拍照帶回來。”